“村子里谁不知道霍家那点事,霍景勋那小子着实够意思,只是命苦,娶了媳妇之后就去当兵了,四年都没回来过,他把每月的补贴工资寄回来,结果一分钱都没落到自家媳妇手里,全都被张秀梅补贴给大儿子一家了。”
说着,大爷的表情有些唏嘘。
“你说说都是一家人,她的心眼子咋能偏到这个地步?”
季风没想到中间有这么一茬事,但嘴依旧硬:“就算是这情况,他也不能不管自己老娘啊,亲母子哪有隔夜仇?”
旁边一个稍微年轻一点的男人开口。
“何止啊,要是光昧下钱也就算了,张秀梅还老觉得景勋媳妇生的是个丫头片子,没给过母女俩一天好脸,可怜小丫头被欺负的唯唯诺诺,跟半傻子一样。”
“现在虽然还有封建糟粕,可主席说过,妇女能顶半边天,咋能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呢?”
季风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本来以为张秀梅年纪大了,多少能占点儿理,没想到她这么刁钻,对亲孙女都这么差。
“那老婆子嚣张蛮横,不仅对儿子非打即骂,就连街坊邻居也受不了她时时刻刻想占小便宜的作风,我劝你呀,还是别蹚这趟浑水了。”
几人七嘴八舌的一念叨,季风也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他这才明白,村民们不是护着霍景勋,是真觉得霍景勋冤。
他合上本子,心里像堵了团棉花。
这回过来不仅没有挖到半点错处,还被迫听了一脑子的家庭伦理剧,真是头疼。
往回走时,他满脑子都是老大爷的话,没留神脚下,噗叽一声踩进了路边的牛屎堆里。
新买的解放鞋整个陷了进去,季风低头一看,简直倒霉到家了。
这坨牛粪,还是新鲜热乎的!
“娘的!”
季风气得跳起来,在雪地里使劲蹭脚。
可寒冬腊月的,牛粪冻在了鞋面上,越蹭越脏,连裤脚都沾了不少。
他拎着一只鞋在雪地里跺了半天,最后只能骂骂咧咧地穿着脏鞋往前走,每走一步都觉得脚下黏糊糊的,心里的火气直往上蹿。
快到镇子街口时,远远看见张秀梅拎着个花布包往村里走。
那包鼓鼓囊囊的,看样式像是刚从供销社回来。
季风看着心里发酸,这里面可有他出的钱!
张秀梅也看见了他,眼睛一亮,颠颠地跑过来:“小同志!你这是回镇上啊?正好正好,我这脚疼得走不动了,你送我回家呗?”
这段路面根本没法骑车,季风冷着脸:“大娘,我和你根本不顺路。”
“那有啥的?”张秀梅丝毫没觉得不好意思,“你这不是推着自行车呢?我把包袱放在车座子上,咱们一起走回去就成!”
季风看见她就头大,尤其是想起刚才老大爷说的话,更是懒得搭理,闷头加快了脚步。
可雪后路面结了层薄冰,他穿着沾了牛粪的鞋,脚下一滑,“哎哟”一声倒在地上,摔了个结结实实。
就连推着的自行车也摔在了路上。
这一摔结结实实,膝盖正磕在冻硬的路面上,疼得他眼前发黑,半天没爬起来。
他抬头想喊张秀梅搭把手,却见张秀梅往后退了两步,眼神躲闪,像是怕被赖上,拎着布包转身就跑。
跑两步还回头看了一眼,那速度比年轻人还快。
“你!”季风气得指着她的背影,话都说不利索。
寒风往嘴里灌,膝盖又疼,他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
这回腿疼,连自行车也骑不成了,只能一瘸一拐地往镇上挪。
回到派出所时,他膝盖又红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