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受伤了?”他抬脚跟上去,并不计较她的无礼。
何年有些恼他,淡淡道,“昨日出门穿的衣裳,是成衣坊临时买的,布料太硬了,磨破了皮...”
李信业不再吭声,她过分娇养皮肤。
面上的肌肤还在空气里晾晒过,捻在手里有细腻的实感,脖颈以下的肌肤,却是稍加揉搓会消融似的,他前世便因不敢放肆抚摸,而忍得十分辛苦。
脑中浮现不合时宜的画面,李信业目光转沉,转移话题道,“听母亲说,你停了用南珠,晨起送的北珠可能用?”
何年停下来,冷着脸道,“我不用南珠,是因为如今大了,懂得体谅采珠人的艰辛,并不因是南珠还是北珠,更何况若论凶险,北方冱寒之地,取珠更当艰难百倍吧?”
李信业望着她,忽觉一种熟悉感。
这样坏脾性却又为人着想的沈初照,才是他记忆中的样子。
他目光幽暗,应付道,“生民多艰,沈娘子所言甚是,是某考虑不周!”
阴翠的树下,天抹微云,他的面容很是淡薄,望着她的模样,仿若雪山在俯视碗底般的山谷。
何年走进一步,能闻到他身上甘洌的晨曦气味。
这不是城内会有的气息,这属于空旷的荒野,狂暴的骤雨前,泥土散发的混沌气息。
她仰着脸,挖苦道,“将军可真是好脾性,倒显得是我无理取闹了?”
“将军,我不耐讨好人,对将军已用了十足的诚意和耐心。”
她眼尾潲着胭脂红,瞪眼瞧他时,眼底水光潋滟,唇也是冶艳的红。
她平日素淡,进宫谢恩那日也是这般盛装,却只是盛大庄重,而非今日这般浓酽酽的,大约回家属实开心吧。
李信业敛下心思,挺拓的眉微微挑起,“沈娘子在讨好我?”
他的不解和不屑,如同厚重的绸子上,起伏着细碎的纹理,在接连涌动中,蛰伏着一道何年看不见的暗痕。
“看来我确实不擅长讨好男人,将军才会全无察觉。”
何年挑衅般朝他逼近,一把揪住他的手指,拽在鼻尖下嗅着。
李信业手指蓦地弯曲,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一惊,忘记了推开她的手。
“动物的味道,不像是野狗,倒像是野狼,听说将军养了一头北境雪狼,将军可是反复摸过它?”
指腹贴着她的鼻子,呼吸烧着他的皮肤。李信业胸口一震,仿若心房漏了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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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兀自钻进激热的暗流,顷刻间覆盖了那道横卧于海天之间的暗痕...
他站在她面前,血脉爆放,面上却很平静。
“沈娘子猜对了”,他声音低沉,“今晨亲兵来报,卧雪嘶鸣不止,某才去营房看过它。”
卧雪是他养的一头白狼,关在城外的营房。
“那将军可要小心了”,何年白了他一眼,“将军的这匹野宠,正在发情,玉京城可没有与他配对的母狼!”
李信业面色一黑,别过了脸。
想要抽出手,何年却攥紧了不放。
“将军想知道,昨日你捂住我口鼻时,我在将军手上,闻到了什么味道吗?”
“什么味道?”他手指掐得发白,眼底暗沉一片。
“琼脂沉香的味道”,何年幽幽道,“我送老夫人的‘金花观音彩笺’,用了延长睡眠的琼脂沉香,会散发螺旋醇的香气。”
她脸上是讥讽的笑,“这是我送老夫人的东西,将军手上怎会有这个气味?”
“我猜,定然是将军怕我给老夫人下毒,才拿回去检查。可又检查不出来有毒,于是反复翻检,才会留下这么浓重的气息?”
李信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