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年立国以来,从未有过的异象啊。”
殿中?顿时响起窸窣的议论声,如寒风掠过雪原。
何年凝视着拓跋仪官袍上?的苍狼纹饰,明?白这是暗嘲她不受长生?天认可。
李信业昨日传来的密报提及,拓跋仪暗中?派人在寒河上?游,用掺了迷药的饵食喂养海东青,致使数十只?神鹰昏迷坠崖。若非叔父与李信业的人,恰在寒河东岸采撷北珠,需要大量海东青协助搜寻,恐怕还不会这么快发现拓跋仪的谋划。
当时他们只?觉此事蹊跷,却不知拓跋仪意欲何为。此刻朝堂之上?,何年方才恍然?大悟:这只?老?狐狸早在此处设下陷阱,就等着用‘海东青不现’的天象之说,在满朝文武面前质疑她得位不正。
何年缓缓起身,不动声色地?摩挲着腕间手串。
“拓跋卿家倒是提醒了朕。”她冷声道,“传旨,明?日朕要亲赴寒河行雪狩之礼。”她唇角勾起一抹寒凉笑意,“既然?寻常猎户唤不动这些神鹰,那?便让朕这个‘天命所归’之人,亲自去会会它们。”
何年言罢,指尖摩挲着拓跋仪刚呈上?的奏折,忽然?展颜一笑。
“拓跋卿家这笔字,倒是深得《赫连碑》的神韵。”她将?奏折微微倾斜,对着殿外天光一照,“可惜临的是残本,这笔势......终究刚劲有余,却失之格局。”
话音未落,已有内侍捧来锦盒。她随手掀开,露出里面泛黄的碑帖。
“说来也巧,北境王前日刚献上?《赫连碑》全本。卿家若有意,不妨拿去参详。”
女帝这番话,看似品评字帖,实则暗嘲拓跋仪心胸狭隘,看不清局势。
而?她轻描淡写提及北境王献帖,既昭示军权在握的底气?,又?暗含警告之意;最后以赠帖之举彰显君王气?度,又?不着痕迹地?拉拢拓跋家。
更令人心惊的是,她仅凭字迹便能识破拓本来源,无异于告诫满朝文武,连这般细微之处都逃不过她的法眼,那?些暗地?里的手脚,还是趁早收起来为好。
至于明日亲赴寒河......
更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众人:既然?她亲自出马,那?些装神弄鬼的把戏,最好就此打住。
拓跋仪面色骤然?一僵,额角青筋隐隐跳动,却仍强撑着躬身行礼,“老?臣...谢陛下恩典。”
殿中?气?氛凝滞,连青铜灯台上?的火焰都仿佛凝固。
身为领度支使和榷场都监的贺兰敏,眼见拓跋仪面色铁青,急忙上?前一步,躬身奏道,“启禀陛下,北疆六州雪灾严重?,百姓饥寒交迫......”
他刻意将?‘六州’二字咬得极重?,试图将?话题引向赈灾事宜,好让女帝暂缓寒河之行,给拓跋仪留些转圜余地?。
可他话音未落,女帝倏然?抬眸,用纯正的北梁语打断,“不是六州,是八部。”她手指轻点案几,“贺兰卿漏说了铁骊部和室韦部。”
贺兰敏额上?顿时沁出冷汗,这两支部落自月公主败落后,早已被刻意排除在朝廷统计之外。
何年不等他辩解,已经开口道,“天统七年冬,室韦部献马千匹助朝廷赈灾。”她顿了顿,意味深长道,“当时的户部司尚书令,好像是贺兰大人的曾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