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檀踉跄后退半步,北风卷着雪花灌进衣领,刺骨的寒意直透心底。他这才惊觉,所谓天子圣旨,在这北境之?地竟形同废纸。
塑雪城外,李信业在凛冽朔风中巍然不动。十万铁骑在他身后列阵如林,战马喷吐的白雾在寒风中凝结成霜。
北境军见主帅身影,齐声高呼,“将军!庆帝不仁,我等愿随您杀回?京城!”
将士们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浪震得城楼嗡嗡作?响。
李信业缓缓抬起右手。
刹那间,三十万大军鸦雀无声,连战马都停止了嘶鸣。
“进城。”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所有将士眼中燃起熊熊烈火。
未等北境军的铁蹄踏破城门,守城的将士们,已争先恐后地推开沉重的门扉。
宋檀面如死灰地望着这骇人一幕,手中圣旨无声滑落,很快被千万只铁蹄踏得粉碎。
“将军,这庆帝的鹰犬当?如何处置?”一名满脸刀疤的老兵揪住宋檀的衣领,像拖死狗般将他拽到?李信业马前。宋檀的官帽滚落雪地,露出他惨白如纸的面容。
李信业凝视着瘫软在地的宋檀,忽然想?起?临行?前与秋娘的对?话。那时他问?,“若擒得宋檀,当?如何处置?”
秋娘将温好的酒推到?他面前,“将军自有决断。”她指尖轻抚过陶碗边缘,“只是这世间之?人,纵使活过两世,也难逃遗憾。而多数人......”她抬眼望向窗外飘雪,“终其一生,不过是在混沌中执迷不悟!”
李信业此时凝视着眼前狼狈不堪的宋檀,终于读懂了秋娘的未尽之?语。
宋檀机关算尽,也不过是个在棋局中作?茧自缚的可怜人。亦如前世饮恨而终的自己,抱恨终天的秋娘......
李信业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宋檀,眼中寒芒如刃。
“庆帝如此处心积虑要夺我兵权,如今我将二十万大军尽数交予你手,你当?真接得住么?”
“我知道你的算计,却只愿意带走十万北境军,不是我不能,而是我不愿!我不愿替将士们做决定,我要让他们亲眼看清庆帝的嘴脸,让他们自己抉择,究竟该效忠何人!”
身旁将士听闻将军此言,齐刷刷单膝跪地,甲胄碰撞之?声犹如雷霆。
“我等愿誓死追随将军,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声浪一波高过一波,在苍茫雪原上激荡回?响,久久不散。
宋檀颓然跌坐在积雪中,冰冷的雪水浸透官袍。他这才明白,北粱女帝故意暴露密约,就?是要借天子的背叛,生生斩断北境军与朝廷的最后羁绊。这三十万铁骑,如今已彻底成为李信业的私兵。
宋檀挣扎着挺直脊背,嘶声大笑道,“李信业!今日你携兵造反,明日全天下都会知道!大宁的百姓会视你为叛臣贼子!史官的刀笔更会将你钉在耻辱柱上......”
话音未落,老兵箭步上前,粗糙的大手死死捂住宋檀的嘴,“放你娘的狗屁!这龙椅,昏君坐得,我们将军就?坐不得?”
他大声说?话时,唾沫星子喷在宋檀脸上。
“等将军黄袍加身,史书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到?时候老子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酸儒,敢说?半个‘不’字?”
李信业眸光一沉,玄铁护腕在风雪中泛着冷光,他抬手一压,无形的威势,顿时让老兵的叫骂戛然而止。
“慎言。”他声音不重,却让周围将士齐刷刷屏住了呼吸。
目光转向宋檀时,语气更冷三分,“将宋大人押回?大营,严加看管。”
宋檀猩红的双眼死死盯着他。
李信业却迎着那滔天恨意骤然逼近,寒刃破空,刀锋擦过宋檀面颊,在苍白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