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业敏锐抬头,只见狼山脉的积雪,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裂。先是零星雪块簌簌滚落,紧接着整片山体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轰鸣。
很快,积雪化作白色巨浪,裹挟着碎石断木倾泻而下,瞬间将前排准备攻城的投石机活埋。
“将军!第?二波雪崩要?来?了!”赤霄扯住缰绳,战马惊惶地人立而起。
远处山脊又传来?冰川断裂的脆响,更大的雪浪正在酝酿。
李信业抹去眉睫上的冰碴,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
他早看过阿古拉献上的苍狼山地势图。这场雪崩,本就是计策里最关键的棋子。
“传令下去。”他劈手夺过掌旗官的血色令旗,“全军后撤,重?甲营断后,轻骑兵带路。把笨重?的投石机留在原地,火药桶盖子都给?我掀开!”
军令如雷,十万大军瞬间化作一盘散沙。重?甲步兵踉跄着后撤,将精钢盾牌‘慌乱’地弃置雪地;轻骑兵在前方开路,马蹄扬起漫天雪雾,一副仓皇逃窜的样子。
临阙城头,武烈皇帝普荣骁身披金甲,亲自坐镇于?箭楼之上。
他望着远处崩塌的雪浪和溃退的敌军,大笑?道,“看到那些逃窜的北境军吗?”他指着雪原上歪斜的旌旗,“李信业引以为傲的蒺藜火球,终究敌不过长生天的意?志。”
侍立在侧的北梁将领们循声望去,只见远处苍狼山脉的积雪正如银瀑倾泻
春鈤
,将北境军的攻城器械尽数掩埋。
普荣骁忽然?放声大笑?,笑?声在城垛间回荡。
“好一个天罚!这些狂妄的入侵者,终究要?葬身在圣山的怒火之下!
他转身面对众将士,腰间佩玉与宝剑相击,发出清越的铮鸣。
“本王早就告诫过你们,长生天永远庇佑着他的子民!今日这场天罚,就是最好的证明!”
城墙上顿时响起一片欢呼声,北梁将士们的士气为之一振。普荣骁满意?地看着这一切,兴奋得声音都变了调。
“开城门!所有轻骑随我追击!本王要?亲自捉拿李信业,将这些丧家之犬赶尽杀绝!用北境十万大军的鲜血,祭我北梁战旗!”
白发军师跪地抱拳,沉声劝谏,“陛下,不如派耶律将军率轻骑追击。李信业用兵如神,恐防有诈啊!”
“住口!”普荣骁一脚踢翻身旁的火盆,炭火四溅,“李信业算什么神将?不过是个仗着火器之利的鼠辈!”他猛地指向巍峨城楼,“临阙乃天赐雄关,先祖庇佑之地,四十万大军坐镇于?此,岂会惧他区区十万之众?”
说着,他一把拽过军师,将其拖到城墙边缘,“你且睁大眼睛看看!城下雪原上,大宁军队丢盔弃甲,连珍贵的投石车都弃之不顾。逃得如此狼狈,岂会是诈败?分明是发现蒺藜火球强攻,只会引发雪崩葬身此处,再不能像攻破塑雪那般轻易得手了,这才仓皇逃窜!”
他转身对众将怒吼,“今日天赐良机,若不趁势诛杀此獠,如何平息我北粱这些年,在他手中损兵折将的屈辱?!”
普荣骁号称‘武烈皇帝’,‘武’彰其铁骑踏破二十一州的霸业,‘烈’依《谥法》‘有功安民曰烈’而定,颂赞其战功煊赫。
这位戎马一生的雄主?,本就是用兵如神的悍将。只是如今年事已高,又贵为九五之尊,才不能亲自提刀上阵与李信业厮杀。可血仇岂能轻忘?长子殁于?寒河水畔,次子折戟云州,最疼爱的三子更是惨死玉京城。
这般血海深仇,教他如何能忍?
“北梁儿郎们!”普荣骁猛地拔出腰间佩剑,“随本王出阵!取李信业首级者,赏万金,封万户侯!”
他傲立城头,目光如炬地扫视着城外?溃逃的敌军,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