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帘轻响处,宋檀躬身而入。他手中那方锦盒泛着幽光,盒盖未启,却已让人感到一阵刺骨寒意?。

“北境此行,唯有一事”庆帝目光凌厉道,“诛杀李信业。”

他打开?宋檀呈上来的锦盒,亲自将药瓶放入何年掌心,“夫妻同衾,最易得手,这便是夫人随军探亲的目的。”

白玉药瓶入手生?寒,刺得何年指尖发麻。

她心头蓦然一酸,很?想为李信业大哭一场。

命运仿佛一个荒谬的轮回,她谋划这么久,兜兜转转,终究要她亲手将毒酒奉予他?

庆帝见?何年神色恍惚,语气严肃道,“李信业身负北粱皇族血脉,却窃据我朝兵权,驱使我大宁儿郎为他出生?入死?,只为助他夺取北粱皇位。民间百姓不知内情,竟将这窃国?逆贼,奉为护国?战神,当真是可?笑至极。”

“诰命夫人沈氏接旨!”庆帝面色陡然转冷,“朕命令你以探亲为名,将此毒下给李信业,了结此獠性?命。待事成之?后,枢密使林牧,持朕符节掌管北境三军。”

他俯视着跪地的二人,目光凝在何年脸上,声音里淬着寒冰,“至于夫人...应当明白,夫妻之?情与社稷安危,孰轻孰重?”

何年缓缓抬首,鸦羽般的睫毛在眼尾投出浅淡的阴影。

“陛下圣明,臣妇明白其中利害,定?然不负君王所托。”

庆帝闻言,唇角微扬,目光如深潭般投向林牧,话锋一转道,“林卿,庄妃近来玉体违和,加之?容颜受损,最是心绪不宁。深宫寂寞,不如让尊夫人入宫陪伴可?好?”

他似忽想起什么,接着道,“听闻林家小郎正在苦读,为春闱备考,朕特许他入上书房,与宗室子弟同席共学。如此,卿北上监军,也能安心了。”

林牧身形猛地一颤,这是要将他的妻儿都扣作质子!

额间冷汗滑过苍老脸颊,他只能重重叩头道,“老臣...叩谢陛下体恤。”

林牧的谢恩声带着压抑的颤抖,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硬生?生?挤出来的。这份所谓的‘恩典’,此刻正如刀锋般卡在喉头,却不得不生?生?咽下。

庆帝赏玩着他的表情,指尖轻叩御案,龙目含威道,“今日之?事,仅止于这殿中四人。若教朕听闻半句风言,朕必严惩不贷。”

何年和林牧皆是深深拜下,“臣等/臣妇谨记,定?会守口如瓶。”

二人声音在殿柱间回荡,竟显出几?分诡异的整齐。

“去吧。”庆帝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明黄袖摆扫过案上密函,“后日卯时,犒军使团自东华门?启程,你们可?以先行归家拜别亲人。”

何年与林牧躬身退出,两道身影在朱漆殿门?处一前一后没入天光。

宋檀阴鸷的笑脸立刻从阴影中浮现,“陛下,淑妃娘娘刚刚送来了参汤,陛下慢饮,奴才去送送将军夫人......”

庆帝听他提及郑淑妃,身体那种痒感莫名乱窜。

他素来对淑妃兴致寥寥,可?此刻那些破碎记忆忽然涌来:她雪白颈项在锦被间辗转的模样,那放纵的、不合礼制的呻吟.....

这是他如履薄冰的帝王生?涯中,难得的喘息。

“淑妃有心了......”庆帝站起身,“摆驾毓庆宫,朕去看看淑妃娘娘!”

待庆帝的仪仗远去,宋檀才缓缓直起身,唇角勾出讥笑。

庆帝的御膳需经八重验毒,衣衫要过五道熏蒸,便是寝殿的熏香,也要由尚药局日日查验。

若是他给庆帝用药,很?容易检查出来并牵连自身。但嫔妃帐中的安神香,那些藏在金钩罗帐深处的旖旎气息,从不在御医查验之?列。

等到龙体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