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恨不得咬李信业一口。她如今浑身上下,也只有这副牙齿最尖利了。

可她只能想想。

李信业这副健壮的身体,不会让人觉得臃肿壮硕,也不单是肌肉劲实,而是让人觉得浑身布满遒劲的骨头,铮铮如烈,硬如钢筋铁块,会卡擦作响,崩掉她的牙齿。

念他行伍出身,不懂得怜香惜玉,就不与他计较了。再有下次,再有下次,何年心道,她也是有法子教训他的,让他明白不能随便对女人动手...

李信业见她眼中愤恨一闪而过,却很快偃旗息鼓,毫无威慑力的瘫软在那里,唯有两颊气得发红发热,心中杀气平息了些,坐回了椅子上。

他漫不经心道,“某是莽夫,愚钝无知,不如沈娘子见微知著,谋智如神,还请沈娘子不吝赐教!”

手指却在绦边上蹭了蹭,虎口细腻到吓人的触感,仿佛燃烧的大雪,湿淋淋的粘附在他的皮肤上,擦了好几遍都擦不掉。

“将军谦虚了”,何年揉了揉下巴,“白日里将军替我解困,三言两语化解纠纷,却又直指唐检使和嘉王的痛处,可见将军并非心无城府,坐以待毙的莽夫...”

“哦?”李信业幽幽望着她,只觉好笑,她可真是能屈能伸。

前世他与宋家斗的厉害,她护着情郎心切,每次不如她意时,便骂他是‘不通情理的莽夫’。

这一世,改变策略了?

何年总觉将军看她的目光有些古怪,轻飘飘,刺挠挠的,又意味深长。

可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

她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常言有云,太平本是将军定,不许将军见太平,从古至今,皆是如此。当今天子更是优柔的性子,将军留在京城,虽能

椿?日?

表达诚心和忠心,却也卸去了盔甲,任人宰割。北境才是将军施展抱负的地方...”

“将军既然并不心悦于我,我想着就没必要圆房了,但须得尽快有个孩子。将军如今宿在书房,难免有走漏风声的时候,唯有宿在这里,我尽快怀孕了,将军才能想办法回北境。回去后,就再也不要回来了,我替将军护住将军府和老夫人...”

李信业的目光越来越冷,算盘原来打在这里呢,不圆房还能怀孕,难不成这一世太多变故,她如今怀了宋檀的孩子?

“沈娘子,这是何意?”何年被他看得脖颈发凉。

“将军不要误会,我指的是假孕。将军宿在这里,一个月后,我会假装怀孕。将军到时在北境做些手脚,佯装北梁偷袭,将军趁机回北境。月余后,将军那里安定了,我再假装孩子没了,如此岂不两全?”

“此后,将军在前方保家卫国,圣上若当真赶尽杀绝,那将军手中的兵权,才是保全老夫人的最好武器。而我并非将军的真正妻子,将军不必顾念我...”

她前世入狱,罪名是毒杀大将军;她这一世保全了大将军,她不信庆帝敢无缘无故动她?

李信业满眼狐疑,不信她会做到这个地步,却也提出了纰漏之处。

“沈娘子该不会天真的以为,太医院的御医尽是饭桶?当今圣上如此好糊弄吧?”

女子怀孕没怀孕,太医把个脉就能验出来,岂能做假?

“将军不必担心,我颇通香道,也懂些药理,将军可听过,香药本是同源,擅制香的人会用药,会用药的人擅用毒,香药毒,原是不分家的。”

李信业忽而笑了,似解决了心头大难。

“如此,就有劳沈娘子了,某敬沈娘子一杯!”

他端起酒杯,何年虽然头脑昏沉,却只能接过他斟满的酒,小口慢饮,减缓冲击。

只是,第二杯下肚后,头更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