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孙儿啊,我可怜的孙儿啊,你爹爹还在前线浴血奋战,你竟就这么被人害了去......”
这番哭嚎,让薛公?更加局促不安。更何况屋内血腥气越发浓重,熏得他胃里翻江倒海。
他强忍着呕吐的冲动,匆匆拱手道,“夫人保重,老奴还要回宫复命......”
待薛公?公?回到垂拱殿时,群臣早已吵得不可开交。
他如实禀报完情况后,沈初明便‘砰’地跪地叩首,声音响彻全?殿。
“陛下!臣妹乃一品诰命,皇城司竟敢如此折辱!若今日可以随意羁押命妇,明日是不是连宗室女眷也?......”
庆帝面露难色,指尖不安地摩挲着御座扶手。
“阉奴确实无状,但朕已经派人调查过,确实只是寻常问话......”
他实在想不明白?,妇人怀胎怎就这般娇贵,稍受惊扰便会滑胎。更不解为?何宋檀当初信誓旦旦保证,这小沈氏对他情根深种,必会吐露实情,结果却弄成这样。
他原想借小沈氏之口,坐实李信业的罪行。如此,既可名正?言顺放出三?皇子,又能取得朝臣支持,尽快促成两国?和谈,陷李信业于?孤绝境地......
可未曾料到,事情竟会演变至此?
庆帝眉头紧锁,显出几分焦躁。
郭御史见?状,执笏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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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声若洪钟,“陛下容禀!自古国?祚将倾,必有三?大征兆宦官干政、鹰犬横行、君子远遁!”
他广袖一振,玉笏直指殿外皇城司方向,“如今陛下受奸人蛊惑,意图扩建皇城司,此等专权之署,今日敢擅拘命妇致其小产,来日就敢祸乱天下......”
他重重叩首,语气殷切道,“臣请陛下三?思,亲贤臣,远小人,方是社稷之福啊!”
庆帝额角隐隐有青筋跳动,显然?在强压着怒意。
良久,他缓缓抬眸,目光扫过殿中文武,眼里含着疲惫与失望。
“朕非是明察秋毫之君,故而?屡遭蒙蔽。先有宋居珉把持朝纲,后有宫闱秽乱,秽闻不绝......朕深感孤立无援,满心惶惑!”
他声音陡然?拔高,在殿中回荡。
“这满朝朱紫,食君之禄,却无一人能为?朕分忧!若非皇城司为?朕耳目,只怕......只怕这天下人,都要把朕当个聋瞽之君,任意欺瞒戏耍!”
殿中文武闻言,齐刷刷跪伏在地,齐声告罪道,“臣等无能!”
庆帝垂眸俯视着匍匐在地的群臣,面上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
曾几何时,他也?想效法先贤,做个垂拱而?治的明君,可这朝堂就像个吃人的泥潭。
他越是勤政,越被掣肘;越是宽仁,越遭管制。衮衮诸公?,有谁真正?明白?,这身龙袍之下,藏着多少?窒息般的痛苦?
现在索性破罐子破摔,反倒有种说不出的痛快。
“至于?朕用不用宦官?”他嘴角扯出一抹讥诮的笑,“诸位府上难道不蓄家奴?难道没有贴身女婢?朕贵为?天子,用几个私奴,何时轮到臣下置喙?更何况,扩建皇城司的每一文钱,都出自朕的私库!与国?库无干,与朝政无涉!”
“还是说......”他忽然?抬手,指尖划过御案上那方传国?玉玺,在令人窒息的寂静中,语含玩味道,“诸位爱卿,连朕的私产......都要过问?”
指尖轻轻叩击玉玺,一声,两声。
清脆回响,让殿中温度骤降。
郭御史正?待反驳,韩焘等人已抢先应道,“臣等不敢!”
庆帝嘴角浮现一抹诡异的笑,转向沈尚书时,却又化作?和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