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桂妈妈拉着我说......说你月余前和李信业去?过汤屋,”他转头看向女娘,眼含讥诮,“她抱怨说不喜欢新姑爷,说新姑爷待女娘并?不好,大冷天自己披着大氅,反倒叫女娘受冻.....还说若是我在......定然不会让你这般委屈......”
“秋娘,你说可笑不可笑?连个粗使婆子都看得分明,都知道这世上究竟谁最爱你?谁将你捧在掌心??又是谁......”
他眼神冰冷,那冷气似透过他收紧的指关?节,箍在她后?颈上。
何年想?要抽出手,却?被他蓦地加重的力道,险些?拽倒在怀里。
他低笑出声,那笑声里浸着化不开的苦涩,出口的话?却?带着羞辱,“还是真如宋鹤所言,女人都是天生的贱骨头?越是被作践,越要巴巴地贴上去??”
他俯身逼近,浓烈的沉水香,混着几分血腥气扑面?而来。
何年想?起曾听人说过,内侍最怕身上带味,故而都用极重的熏香遮掩。这香气熏得她喉头发紧,忍不住以袖掩鼻。
“怎么?嫌脏?”宋檀眼底闪过一丝阴鸷,攥紧她掩面?的手腕,一把将人甩在身后?审讯用的黄花梨木椅上,那椅子年久失修,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我差点忘记了......”他冷笑着用脚尖勾过另一把椅子,皮革靴面?擦过青砖地,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秋娘向来金贵,受不得一点异味?”
落座时,他故意又往前凑了凑,让那股浓郁的沉水香,直往女娘鼻子里钻。
“秋娘若是不如实招供,待会儿诏狱里的味道,可比这精彩多了。”
“你让我招供什么?”何年稳住心?神,微微偏头,鬓边珠钗轻晃,“这是我沈家的汤屋,莫非我去?不得?我的夫君去?不得?”
宋檀眸光一冷,指节抵着案上两个下人的供词声音低沉,“秋娘不妨解释一下,案发当日,你和李信业,为何会出现在汤屋?”
“自然是去?沐浴温泉的……”何年唇角噙着似有若无的笑,目光闲闲扫过宋檀,语调慵懒,“那日,将军兴致颇高,我便带他体?验了一番。”
她指尖抚上小腹,眼波微转,笑意更深,“说来也巧,这孩子……大抵就是那日怀上的。”
宋檀眸色骤沉,指节捏得发白,案上烛火,映得他半边脸隐在阴影里,森冷骇人。
他轻叩匣盖,机括弹开的脆响在静室里格外?刺耳。
半截焦黑的大氅残片,躺在丝绒衬里上,还有几片锦袍碎片,隐约可见是武夫所穿。
“侍女青霭指认,你们共乘一匹黑马,几日后?,将军府的侍卫带走了黑马......”
宋檀用银镊夹起残片,火光透过织物焦痕,在桌案上投出蛛网般的阴影。
“而李信业当日穿得衣服,尽数烧毁了......”
宋檀呼吸愈发灼热,带着几分难以自抑的紊乱,“若只是寻常沐浴,何至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