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她声音压得更低了,“圣上近日因《血罗裙》一事拘了戏班子。你找些儒生抗议,将此事闹大,劝谏天子不可因言降罪。待风波起时,北边恰有新的戏文?要传入京城......”

王宴舟听罢直起身?,他挠了挠耳朵,眼尾轻挑,“你如今使唤我,倒是愈发驾轻就熟了!”

第115章 第115章 按律当诛九族

大理?寺的牢狱幽深如渊, 潮湿的石壁上,铁锈如蛛网般蔓延。

微弱的火光在铁栅栏间跳动,投下的阴影似蛰伏的猛兽,森然?可怖。

宋鹤瘫坐在霉湿的蒲团上, 连日审讯已耗尽他?的精力。

散落的稻草间, 泛黄的罪状文书?横陈,历数着他?的罪行。

与?文书?混在一起的, 是数张被牢中湿气浸得卷边的女子画像。这是大理?寺画师, 根据宋府下人供词, 一笔一画勾勒出?的亡者容颜。

宋鹤随手将画像扫到?角落, 沉重的眼皮不住下垂。

连续数日的审讯中, 即便那?个自称香穗母亲的女人, 带着数名家仆当庭指认,他?也始终紧咬牙关,不发一言。

宋鹤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命悬一线, 全看天子怎么处置。

而言多必失, 唯有缄默方?有一线生机。

毕竟,父亲已死,御史台若想摆脱逼死朝廷重臣的罪名,就?必须咬死父亲是因为虐杀侍女, 而畏罪自尽。否则如何解释堂堂前宰相?, 重兵拘禁于家中,不知库银案败露的情况下,怎会在羁押期间突然?自尽?

宋鹤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笑意。

只要他?拒不认罪,父亲那?些旧部为了自保,定会拼死求情。届时?长姐在宫中运作, 族中长辈四处打点,圣上自然?会顺水推舟,让父亲的死为这场风波收场......

而区区几?个贱婢的供词,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至于兄长挪用库银一事,本就?是奉了密旨行事。庆帝若不能将此事压下,天子颜面?何存?

思?及此,他?疲累的身体,颓然?躺倒在蒲团上。

就?在眼睛将合未合之际,一张熟悉的面?容,骤然?印入眼帘。

散落的画像中,昭悯正静静凝视着他?。

画中女子甲胄加身,本该英姿飒爽,可那?双杏眸却盛满哀戚,穿透泛黄的纸页,在昏暗牢房中,直直刺入他?的眼睛。

“昭悯...昭悯...”他?连唤几?声,嗓音嘶哑,踉跄着跪爬向?那?幅画像。

铁窗渗入的夜露打湿画像一角,在昭悯眼角凝成一道泪痕。

她青丝散落,如瀑的长发垂落腰际,曾经娇艳如海棠的唇色已然?褪尽,唯有眉间一点朱砂,还依稀可见往日风华。

宋鹤的手指剧烈颤抖着,在即将触碰画像时?,骤然?僵住。

画纸脆薄如蝉翼,仿佛昭悯破碎的魂魄,一触即散。

宋鹤喉头滚动,枯瘦的手指,最终只敢虚虚抚过画像边缘。

这是昭悯入寝时?的模样,是只属于他?的记忆。

“昭悯......”他?额头抵着冰冷的地砖恸哭。

一阵冷风,裹着熟悉的幽香吹过,宋鹤猛然?抬头,却见铁栅栏外,昭悯正静静端坐在蒲团上。

她一袭素白寝衣,侧首斜对着他?,在阴冷的地牢中显得格外不真?实。

“昭悯......”宋鹤的呼唤,并没有引来回应。

昭悯垂眸盯着小腹,长睫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未绾青丝也在夜风中微微浮动。

宋鹤顺着她的视线,看见那?双本该抚琴的纤手,此刻却按在隆起的肚子上,那?浑圆的弧度,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