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娘子!”衔霜提着裙摆迎来。
这个向来稳重的掌事丫鬟,此刻发髻松散,眼?圈通红。
“您可算来了......”她抓住何年?的手?往暖阁带,声?音还在发颤,“郎君从昨日就开始发热,御史台不叫出去请太医,府医也是无法......”
暖阁内药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熏得何年?眼?眶发涩。
她向前两步,走?到床榻边,忽见?地上散落几片残破的竹篾。
那是一只被绞得支离破碎的兔儿灯,彩纸上的兔子耳朵还依稀可辨,却被剪成了七八段。
衔霜顺着女娘的视线看去,连忙解释道,“娘子恕罪......昨夜郎君高热惊厥,忽然嚷着要开箱取灯。奴婢们原想着哄他高兴,谁知他抢了剪子就.....”
她声?音哽咽,轻轻掀开锦被一角,“您看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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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年?呼吸一滞。
宋檀素来修长如玉的手指上,布满细碎伤口,有些还凝着血痂,有些露着裸肉。
最深的伤口在虎口处,皮肉翻卷,像是握着剪刀时太过用力,生?生?割伤了自己。
“这灯......”何年?喉头发紧,想起那年?上元节,灯火如昼,他举着兔儿灯为她照路,灯影摇曳间,他悄悄勾住了她的小指。
而?此时,那个风华绝代的宋家玉郎,静静地躺在床榻上,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生气。
他双颊泛着病态的潮红,如同?被雨水打湿的残花,艳丽中透着颓败。脖颈处隐约可见?青色的血管,在薄得近乎透明的皮肤下微弱地跳动。锁骨嶙峋突起,仿若随时会刺破那层单薄的皮肉。
“宣云......”她轻唤着过去的称呼。昏迷之人动?了动?唇,溢出没有声?音的细碎呓语。
何年?凑近去听,只觉他喷薄的湿热气息,都散发着滚烫的温度。
“怎么病成这样?太医不是来看过吗?”她指尖掠过他凹陷的眼?窝,手?指所到之处,都是一阵沸热。
衔霜捧着新煎的药啜泣,“郎君不肯喝药,牙关咬得死紧,勺子都撬不开......”
何年?看见?枕边摆着两碗药,药碗里?的褐色汁液早已冷透,碗底沉淀着未化的药渣。
她回头对薛神医道,“薛医工替他好好瞧一瞧,看看可有办法降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