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发将宋檀看得淡了。得知他发生那样的事情,若是从前?,你?该哭肿了眼睛,现在却还?有心情找我喝茶!”

“不过...”他话锋陡然一转,“你?如?今越发长进?了,求人都知道?低头了。这?阿兄叫得可真顺耳!”

他想起从前?她与宋檀交好时,每每相?遇,总要故意端着长辈的架子?唤他‘内侄’。那时他总是一甩袖子?,咬牙切齿道?,‘叫阿兄!’

她却偏要笑吟吟地回?一句,“内侄今日气色不错。”气得他半月不肯去?沈府。

“阿兄怎么知道?的?”何年指尖摩挲着茶案,露出一丝探寻的神色。

“说来也巧...”王宴舟眼底泛起冷光,“那年我还?是半大?小子?,因犯错被父亲罚跪祠堂。跪着跪着睡着了,香案下暖和,就慢慢蜷缩在那案台下。我父亲来祠堂找我,见我不在蒲团上跪着,只以为我偷懒躲滑溜走了。给?我大?伯和叔父上香时,声?泪俱下的告罪于父兄,我在香案下听得一清二楚...”

王宴舟眼中淬着寒冰,“我那时就知道?塑雪的真相?,也知道?御座上那位,就是宋相?扶上去?的。宰相?与天子?一个鼻孔出气,我父亲自然不肯入京做官。而?我偏要来看看...”王宴舟咬着齿关,“看看这?害死我王家?人的真凶!”

“阿兄勿恼!”何年温声?劝慰,“父辈们选择退避,这?血仇便该由我们来讨。”

她倾身向前?,压低声?音道?,“若宋皇后召我入宫诊脉,由许院判亲自把脉最为妥当。他德高?望重,又与宋家?沾亲带故...若是由他诊出我是喜脉...”

话音未落,王宴舟便皱眉打断,“那老狐狸精得很,寻常小事尚可周旋,这?等诛九族的大?罪...”他摇了摇头,“你?当他怎么混到德高?望重的?”

他手腕一翻,比划给?她看,“那老狐狸在太医院活到现在,靠的就是这?手‘望闻问切’的功夫...”

“望风色,闻动静,问来路,最后这?一‘切’嘛,切段得是非之脉。一应风险他都不沾,更何况这?种浑水,他躲还?来不及,岂会往里跳?”

“宫里这?些老东西,医术未必登峰造极...但论保命的本事,个个都是顶尖的高?手。”

“阿兄放心。”何年笃定道?,“我进?宫的路上,会服用能短时间内制造喜脉的药物...”

她从袖中取出一册蓝皮手札,指尖在封面上轻轻一叩,“倒也不必让许院判担多大?干系...”何年意有所指道?,“只需他顺水推舟即可...”

王宴舟接过书册,刚翻开扉页便顿住了。

每页间都夹着一张崭新的银票,在烛光下泛着幽蓝的光晕。

何年执壶为他续茶,水声?潺潺间轻声?道?,“这?本《北境异草录》,乃是我府中一位北境神医所写,这?册子?里记着三百六十五味北境奇药,更有七十二组佐使的秘方?。再加上这?一万两银票...”

茶烟袅袅中,女?娘眸色渐深。“听闻许院判最近正为编纂《本草备要》,这?本书和这?笔钱,他兴许用得上...”

“沈小照”,王宴舟‘啪’的合上册子?,他慢条斯理地掏出一方?素帕,一根根擦拭着碰过银票的手指,“你?何时学会了这?等诛心的手段?”

对于许院判这?种药痴,见了这?等奇书,怕是要连夜套车去?寻药。而?这?笔钱,就是他一路舟车劳顿的辛苦费,以及子?孙三代衣食无忧的保障。

帕子?轻飘飘落在案上,王宴舟眼底闪过一丝玩味,“你?倒是将人心都算准了。这?老狐狸就算拼着晚节不保,也舍不得错过这?等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