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年唇角勾起一抹笑,“阿兄可告诉他,若是出了事,他大?可以推说年迈昏聩,误诊了脉象。当然...”

她幽幽道?,“他也可以索性称病辞官,告老还?乡。到时候,圣上就算想治罪,怎么好因‘这?等小事’,苛责一个老御医?”

毕竟,对于庆帝来说,这?是天大?的事情。但在旁人眼中,这?不过是个老太医老眼昏花,错诊了将军夫人的喜脉罢了。这?等微末差错,太医院每年没有十桩也有八桩。

二人正交谈间,疏影匆匆掀帘而?入,“娘子?,方?才皇后娘娘身边的掌事女?官传来凤谕,皇后娘娘邀您入宫叙话。府内暗探即刻追到了这?里,娘子?...”

她迟疑着,心知此行的凶险,但娘子?向来有主见,她只能默默闭上了嘴。

何年站起身,诚恳道?,“那就烦劳阿兄跑一趟了!”

她起身时广袖轻扬,一缕幽香掠过王宴舟鼻尖。

他呼吸微滞,恍惚间似又看见那年荷花池边,细雨微扬,执伞而?立的明艳少女?。

那久远的年少情愫,似乎在她每一次倾身靠近,和颜悦色与他说话时,重新在身体里复苏。

他第一次知道?,其实他和她之间,也能这?么心平气和的说话喝茶。

王宴舟蓦地回?神,顺手将那册《北境异草录》揣入袖中,罕见正色道?,“既承你?这?声?‘阿兄’...”

他忽地展颜一笑,“必不会让你?白叫!”

出了这?家?沈家?经营的茶楼,王宴舟转身没入漫天飞雪。

与此同时,何年的马车正碾过宽阔的御街,缓缓驶向皇城。

疏影从暖炉上取下药盏,轻声?道?,“娘子?,桂枝芍药汤已煎好,趁热服下吧。”

这?几日她持续饮用此方?,正是为了促进?气血运行。

饮尽汤药后,她接过疏影递来的艾条,精准炙烤右手合谷穴。艾热透入经脉,能短暂激发手阳明大?肠经的气血,使寸口脉呈现滑利之象。接着又将吴茱萸粉敷于足底涌泉穴,以温补肾脉。

做完这?些后,快要下马车前?,何年在宽大?衣袍的遮掩下,将特制手炉贴于小腹。温热能促进?局部血脉舒张,营造胞宫温养之态。

“娘子?,小心。”疏影替她撑着伞,扶着她下车。

何年以绣帕掩唇,在齿根后含着姜片,这?可以制造妊娠恶阻的假象。

而?她袖口白皙的腕部,也由疏影涂抹了丁香挥发油,可以干扰太医的嗅觉判断。

这?些措施做好了,就算不是许院判诊断,也可以让太医纳闷,为何‘尺脉虽滑却无神’,而?这?也给?她留下足够辩解的空间。

何年艰难行走在雪道?上。

她知道?,其实可以不用这?么麻烦的。

在她最初的计划里,只需要一剂药就搞定了。

那个药方?以梅花骨朵、当归、芍药和夹竹桃汁等十几味药材熬煮,可以制造堪比真实的滑脉。

但代价是,会损伤身体。轻则月事紊乱,重则咳血,当然还?有可能,就是再也怀不上孩子?。

因为梅花骨朵和夹竹桃汁,都是伤及肺腑的毒药。

她那时觉得,她反正会以李信业妻子?的身份,在将军府充当人质。而?他们当时既未生情,也无夫妻之实,她也没有在封建时代寻求真爱的自虐倾向。那会不会伤及根本,日后能不能怀孕,对她又有何影响?

但后来看到李信业,那么想要一个他们的孩子?,她承认她动摇了。

至少,再不敢拿身体铤而?走险,这?才有贿赂许院判的后招。

只是,“李信业...”,何年悄无声?息将姜片吐在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