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稍作停顿,继续道,“臣等即刻派人彻查牛羊司,很快锁定了供应御羊的北地商队。未料正要提审商队首领时,此人竟咬碎牙中?暗藏的药囊自尽而死?...”
“臣等当即提审其余人,栈丁供认亲眼见饲工往草料掺入朱砂。然?而那饲工坚称所用乃‘赤霞粉’与茜草,还?说这是宫中?惯例,御羊入宫前的最后一餐,皆要如此喂养,这样御羊才会?眼睛清明,皮毛鲜亮顺滑。”
郭路双手捧起一卷染着草渍的账册,躬身向前,带着几分?凝重,“陛下明鉴,臣已将涉事?的赤霞粉、茜草并?往来?账册、画押供词尽数带回。”
他衣袖间还?沾着牛羊司的干草碎屑,却顾不得拂去。
庆帝略一颔首,侍立一旁的内侍总管,立即躬身接过?账册。
徐院判与王宴舟也同时出?列,默契地分?头行动。
年迈的徐院判从袖中?取出?柳叶小刀,动作沉稳地挑开盛放‘赤霞粉’的锦囊,刀尖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
与此同时,王宴舟已取来?一盏清水,微微俯身,目光专注地盯着徐院判手中?的动作,不放过?任何细微的变化。
上首将手中?供词缓缓合上,有些疲倦的问郭路,“为何只见郭爱卿一人复命?裴卿与张卿现在?何处?”
郭路躬身回道,“禀陛下,北境商人过?境时,皆有批文和人数记录,但是臣等在?检查过?程中?发现,这个北地商队少?了三个人。裴大人和张尚书,正带人追查此三人下落。”
此言一出?,普荣达心头猛地一沉,他正是那个‘缺失’之人。冷汗瞬间浸透后背,他暗自思忖:若矢口否认,待商队众人被提审,自己行踪必然?败露;可若此时认下,岂非自投罗网?
就在?此时,宋居珉察觉到三皇子的异样。他侧目望向普荣达,两人目光交汇间,宋居珉陡然?明白,原来?症结在?此!
他只知道三皇子先于北梁使团入京,却不知他是跟着北地商队入京。
三皇子也浑
春鈤
身一颤,袖中?双手不自觉地攥紧。随商队秘密入京这个计划,本?就是狸奴一手策划的!当周庐身份败露时,他第一个怀疑的就是这个心腹谋士。
原来?从一开始,这就是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普荣达喉间泛起一阵腥甜,仿佛吞下只活苍蝇般恶心。
这些年,他自以为将这只狡猾的‘狸奴’,驯服得服服帖帖。这个王家旧奴不仅为他出?谋划策,更屡次设局让大宁损兵折将。
最令他印象深刻的是那次试探:当他下令屠城时,狸奴眼中?竟闪着兴奋的寒光,亲自带兵血洗北境三镇。
‘原来?...都是做戏。’普荣达齿缝间渗出?冷笑,那些所谓的‘背叛故国’,那些精心设计的‘投名状’,不过?是为了取信于他的表演。
怪不得这段时日?,他如何都找不到他,原来?这条毒蛇早就嗅到危险,提前溜之大吉了。
最讽刺的是,他竟把这条毒蛇,当成了最忠诚的猎犬!
普荣达强压下心头的不安,故意摆出?一副烦躁的模样,拱手道,“陛下,我们北梁人生来?就在?草原上驰骋,最受不得拘束。今日?被关在?这大殿一整日?,实在?憋闷得紧。”
他刻意加重了‘关’字的语气,眉宇间流露出?几分?桀骜。
顿了顿,他又换上几分?热切的神色,“本?皇子此番千里迢迢而来?,为的就是求娶大宁公主。既然?今日?有幸入宫,不如请陛下开恩,让我先见一见未来?的王妃?”
他心中?暗自盘算:即便追查到他身上,至少?也需三五日?工夫。不如趁此机会?先把婚事?敲定,届时再找个由头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