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业垂眸靠近,伸手将她后背的绣枕扶正后,又向下掖了掖。

女娘呼吸蓦地?停住了,在他?下颌埋在她肩颈处时,几乎能够听到滴答滴答,秒针行走的轨迹声。

时间恍若无边无际的沙漠,永无止息,又永久停顿。

何年呼吸要用?的氧气?,又在他?靠近时抽离了,她心脏如涡旋似的高高低低。

“李信业...”

何年想了想,还是直接开口问清楚,“你吃醋是因为喜欢我?还是因为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我说?舍不得宋檀,你觉得触犯了你身为夫君的尊严?”

李信业看?着她,目光如鸟剥开树皮,直指核心?。

“秋娘,你想让我承认,我心?悦于你?”

何年心?里咯噔一下,‘承认心?悦于你’的意思,已经等?同于在说?,他?喜欢她。

她惊异的望着他?,“所以?,你喜欢我?”

她胃里莫名长出雀跃的鸟,在肚子里扑腾着,声音响得耳朵都?是嗡鸣,很怕是自己?听错了。

李信业却沉静道,“你一次次问我喜不喜欢你...那你喜欢我吗?”

何年埋在身?体里的发条鸟,霎时间不动了。

屋里渗着无处不在的静默,二人的呼吸都?被无限放大。

李信业似看?穿她一般,淡然道,“如果你心?中没有我,问我是否心?悦于你?意义何在?”

何年迎着他?的注视,总觉他?靠近时,不但吸走了她全部的氧气?,就连她全部的光都?被吸走了。

她黑压压的羽睫,闪烁着迟疑。

从意识到李信业待她很好开始,她就忍不住求证自己?的感受是否真实。他?越是回避表露的爱意,她就越是想要揪住他?问清楚。

但在李信业的质问中,她第一次反观内心?,她对李信业的那种心?疼与维护,对青史留名少年将军的敬佩,究竟是不是喜欢?

她没有将自己?的心?看?个分明,何必强求别?人表达清楚。

何年沉默了,哑然的望着李信业,心?里空落落的。

李信业没有等?来回答,实际上也不需要回答。

他?薄锋一样剖开真相,平静道,“若我心?悦于你,你就可以?理所当然利用?我,他?们送你来我身?边,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李信业胸腔碾着碎琉璃,心?脏每动一下妄念,就会被尖锐的刺穿。

喜欢她就是给她处决自己?的权力?,李信业从第一眼看?到她时,就明白这个道理。

可还是一次次沉沦下去。

何年心?里空荡荡的,又塞满了酸涩的情绪。

时间走斝飞觥,她的脑子却迟钝下来,想不出一个回答。

就在李信业站起身?,要去耳房打?水时,何年拽住了他?的衣袖。

“李信业,他?们送我来你身?边,是为了这个,可我来你身?边,不是为了这个...”

李信业回望着她,女娘眼中如日月辉映,流动着冲破长夜的光。

“李信业,不管你信不信,我来你身?边,不是为了利用?你,更不会因为你喜欢我,就利用?你的喜欢...”

她指天发誓,满脸严肃,“我来到你身?边,是为了你我夙求,都?能达成所愿,是为了避免...”

女娘顿住,急切的辩白在他?审视的目光中,闪躲而犹疑。

到了嘴边的话,也说?得磕磕绊绊,“倘若期间,你肯听我的谋划,按照我的计划行事,不要自行其是,独断专行,或许...或许...”

她声音越来越小。

李信业挑眉看?着她,“或许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