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未说完,宋檀倒吸一口冷气,脸色瞬间冷凝,不见半分血色。
何年于心不忍,却也如实告知,“当日?除了你,我没向旁人提及这件事。可圣上第二?日?就赐婚了,你可曾同父兄或家人说过这件事…”
她点到为止,引导他自己去调查,并不粗暴下?结论。
宋檀却急切辩白道,“秋娘受辱,我当日?恨不得找李信业拼命,后来秋娘不愿闹大?,我这才作罢…定?然是李信业仗着圣上宠爱,跋扈邀功…”
宋檀对上女娘冷然的目光,越说越无力。
他和秋娘有?婚约,他过去一直想不通,为何圣上会贸然赐婚,置他宋家颜面于不顾?也不顾及沈尚书的意?愿?
在御史台大?狱里时,他隐隐想到一点关窍,却不敢深究。
现在秋娘也这样问,宋檀那些不敢确信的事情,一下?子沙漏般泻进心房里,扎实的埋葬了他的心虚与?自欺欺人。
他瞬间明白,这么仓皇的赐婚,只有?一种可能,宋家是背弃这场婚约的始作俑者,沈尚书也心知肚明。
但为了他们所谓的大?局着想,也因为本不愿再?与?宋家联姻,沈尚书这才顺水推舟,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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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秋娘争取,反倒同意?让秋娘嫁去将军府...
宋檀生涩青疏的面皮,崩出屈辱,也崩出死色。
他嗫嚅了一句,“我只和二?兄提了一嘴…”
他二?兄宋鹤供职于枢密院,是家中唯一中道转武,去了禁军教场历练过几?年的人。
“当日?我回家时,怒气未消,被二?兄撞见了,他问我何事这般气恼,我这才将李信业的造次之举,尽数告知了他...”
何年心下?了然。
前世御史台和宰辅班子,为往枢密院安插人手吵得不可开交,反倒是有?行武经历又供职枢密院多年,与?周将军旧部关系良好的宋鹤捡了漏,官拜枢密使,分割了李信业的大?半兵权。
而算算时间,前世庆帝逼李信业交出虎符的契机,是北梁三皇子进京,有?意?与?大?宁结下?姻亲之好时,李信业多番进谏劝阻,惹怒了庆帝和文官势力。
他的慷慨陈词被有?心人抓住把柄,朝堂之上参他携私弄权,破坏两?国邦交…
笑?面虎的庆帝,做出不得已收回兵符的为难模样,并颁下?武将未经枢密院批准,发兵形同谋逆的法令…
何年眉心微蹙,看来她小瞧了宋鹤。
元和二?年,此人就因一句话而心思活络至此,可见前世位高权重,比肩中书,何尝不是布局谋划缜密的缘故。
“宣云”,何年试探道,“今日?假借南安县主之名邀我出来,也是你二?兄的安排吗?”
宋檀茫然点了点头?。
“宣云”,何年尽可能平静道,“有?些事情,我需要确定?清楚,你也需要弄明白真相...”
她语气里含着劝慰,“但不管如何,我们眼下?都不适合见面,我已成婚,如今我们这样私相授受,于礼不合...”
她言尽于此,转身要走。
宋檀望着她的背影,感觉自己如一把残破的纸伞,被人遗留在潮湿的雨里,他隔着无法抵达的距离,看着她抽身离去。
他大?唤一声,“秋娘...”
“见女娘回头?,他声音颓然道,“秋娘,是我对不起你,是我父兄对不起你...”
他清冷的面孔,死灰般哀寂,“我该用功读书,早点入仕的,我该...”
双泪顺着脸颊滑落。
“秋娘,你可记得十岁那年七夕,你提着兔儿灯来叩我的窗棂,那只兔儿灯还悬在我的床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