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檀站在塥子前,手中捏着的香囊,还是今岁重阳时,面前女娘所赠。
这是他七夕时,就向她讨要的东西。可女娘不肯,连只鸳鸯都不好意?思绣,只等到重阳这样的日?子,才为他绣了四合蜜意?的辟邪香囊。
他不爱佩戴艾叶兰草,她特意?合了凝神内敛的檀香和沉香,以橘皮香橙熏蒸,剔除沉重的涩苦味,闻之暖香萦怀,如抱着坠落怀间的暮阳。
青玉塥子上的霜花攀着他袖缘生长,宋檀死死攥紧香囊,握住最后的余热,恨不得塞进心脏里,让冻结的心恢复些活气。
“秋娘”,他一开口,隐忍的情绪开始崩盘,泪水顺着苍白的脸庞滚落。
父兄以为他在台狱毫发无损,只他自己知道,日?夜受着蚀骨之痛,度日?如年。
只等着出来问她一句,“为何如此?”
“为何望向他的眼里,不见半分情意??”
“秋娘”,他哽咽着,“我知道你变心了,可还是要不死心的问一句,我做错了什么?让秋娘转瞬之间,视我如陌路?”
何年满脑子都是,他和南安县主是什么关系?为何亲密到能借用县主私人印戳的程度?
她眼睫微动,温和问他,“你认识南安县主吗?何时相识,我怎不知?”
宋檀在她眼中努力辨认,试图捕捉一丝过去他亲近其他女娘时,她会有?的吃味情绪。
然而,什么都没有。
秋娘眼里只有?纯粹的好奇,甚至这好奇也是源于南安县主,而非是他。
“秋娘这么关心无关紧要之人,细枝末节的小事,为何不肯舍些慈悲,关心一下?我?关注一下?你我之事?秋娘难道毫不惋惜眷恋,也毫不痛苦吗?”
他的眼神如勾子,一次次抛进女娘分明澄澈的眼睛里,却什么也没有?打捞上来。
女娘那双星空般的眼眸中,没有?一颗星星为他闪烁。
“秋娘”,宋檀发颤的声音里,几?乎带着卑微的祈求。
“就算你恼我恨我,我都能忍受,我愿意?你像从前一样,扔东西丢我,不许我靠近,几?日?不给我好脸色…”
他声音哽咽,一脸哀痛。
雪日?的阳光下?,宋檀羸弱而憔悴的面容,有?一种病态的华美,似一碰就碎的琉璃,因为脆弱而妖冶,而触目惊心,而让人怜惜。
“秋娘”,他向前几?步。
何年下?意?识后退几?步。
这个动作显然刺激到他,宋檀因过分瘦弱,而显得异常清亮的瞳孔,扭曲出痛苦的血色。
他步步紧逼着,似乎在测试她的心意?。
而何年无措的后退着,对他的痛苦感同身受,却又无可适从。
她是整个事件中,他最核心的亲历者和受害者,他唯一的同伴和爱人,现在却是冷漠的旁观者。
任她如何演戏,可以骗过所有?人,只有?血肉模糊,与?她皮肉相连的宋檀,能一眼看穿她无动于衷。
对他的痛苦无动于衷,也对她们死去的爱情无动于衷。
她的那份痛苦便叠加在他头?上,以至于他承接了双倍痛苦,世上却没有?一个能懂他的人。
“秋娘,我宁愿你刺我一刀,也不要你看着我时,连刀子一样的冰冷眼神也不给我一个...我不能忍受你望向我时,眼神是空的,好像我们从前的情分,耳鬓厮磨,都是一场不着痕迹的梦。”
他觉得自己如犬吠月,月亮不给予任何回应。
何年退无可退,也觉得该给他一个交待。
她在宋檀步步紧逼时,以手抵住了他的靠近。
“你还记得上次我们见面,也是约在西园雅集吗?”
女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