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黑色套头卫衣和口罩,将他的脸遮的严严实实。

唯独那双眼睛,下三白,单眼皮,仿佛只能睁开一半,哪怕是从后视镜里,都能看出阴狠的凶光。

迟非晚只看了一眼,他就敏锐地回头。

看见迟非晚还昏睡着,他才把头扭回去。

黑暗中,迟非晚心跳快要突破一百八,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离死亡那么近。

那个男人的眼神,好可怕。

那是只有杀过人,才有的眼神。

迟非晚手心后背都是冷汗,她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要怕。

电话挂的那么突然,谢政楼肯定发现了不对劲,一定会来救她的。

在这样的关头居然还能想起谢政楼,迟非晚自己都觉得不可置信。

恐惧、委屈、惊慌、窒息……

所有的情绪一齐涌了上来,挤压着她脆弱的神经。

迟非晚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把脸朝下,眼泪洇进坐垫里,不至于被前面的男人察觉到她已经醒了。

突然,男人的手机响了。

“怎么样,人抓到了吗?”

是迟浅浅的声音!

迟非晚一下就听出来了,这声音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开车的男人没有一丝情绪,如同一个机器人。

“抓到了,正要带去处理。”

“做干净点,不要被人发现了。”

“我还从来没有失手过。”

迟浅浅不由得笑出了声:“好,不枉我花了那么多钱雇你,只要你杀了迟非晚,尾款立刻到账。”

迟浅浅竟然如此心狠,想要她死?!

迟非晚以为迟浅浅最恶毒也不过就是装装柔弱,博取迟家人的同情。

她没想到,迟浅浅想要的,是她的命。

男人挂了电话后,迟非晚感到一阵惯性把她往后推。

男人又加速了。

刚才迟非晚抬头时看了眼车窗外,外面连路灯都没有,路上只有这一辆面包车飞速疾驰。

她要被带去哪儿?

还没有人发现她吗?

她不会就要死在今晚了吧?

脑海里冒出的念头一个比一个糟糕,甚至还走马灯一样闪过了许多画面。

有她从小跟着阮英一起上课,慢慢长大后参加各项比赛,拿奖拿到手软,被人称作天之骄子……

这样的快乐一直持续到她十五岁,被找回迟家,就戛然而止了。

此后的生活像是老天跟她开的一个玩笑。

再后来,她遇到了谢政楼。

奇怪,居然又是谢政楼。

她连谢嘉树都没时间回想,却不断地想起和谢政楼的一个个瞬间。

突如其来的急刹打断了迟非晚的走马灯,她被惯性甩了下去,滚到座椅下面。

绑架他的男人罕见地爆了句暴怒的粗口:“草!哪个傻逼!”

迟非晚脑袋磕在副驾驶上,登时肿起一个大包。

她没敢动,竖起耳朵听见外面有另一辆车的发动机轰鸣声。

这样的嚣张狂妄,只有名贵的跑车引擎才有。

上次谢政楼生气开车突然加速时,迟非晚听到过一模一样的。

是他吗?

这个念头一旦浮动,迟非晚再难以抑制激动的情绪。

引擎声再次倏然靠近,面包车猛地往旁边一打方向盘,迟非晚又撞上了副驾座椅。

她看不到的是,狭窄到只容一车通行的黑暗乡间小路上,谢政楼的大G以一百二十码的速度不断朝面包车逼近。

要是撞上去,改装过的钢铁盔甲能把面包车撞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