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口的位置像是被人用力猛攥了一把,痛得我几近失声。
我猛地握拳,遏制住轻颤的指尖,努力平息些呼吸,「若是个女儿呢。」
可刚开口,眼前就一片模糊。
陆晋南思忖片刻,「那就把剑刷上粉漆。」
模糊的视线里是陆晋南慌张的表情。
「怎么了?你别哭啊。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了?」
不等我开口,陆晋南就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鸡血藤手镯。
「喃喃,就算有了孩子,我还是最爱你。」
他抱着,一点一点亲掉我脸上的泪珠子。
「本来想明天再给你的。」
我胡乱擦掉脸上的眼泪,抱着陆晋南的脖子不肯撒手,「我也要小木剑,粉色的。」
「好。」
「我要看着你做。」
「好。」
陆晋南的语气越发宠溺,「都是当娘的人了,怎么还争起宠来了。」
「也不见你对后宫那些人上心……」
陆晋南做了一宿的木头,我有孕嗜睡,早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我腕上戴着陆晋南给我做的鸡血藤手镯,枕边是他替我们腹中孩子做的粉色木剑,下面还压着陆晋南写的条子。
――「喃喃,我去上朝了,很快回来。」
12
很快能有多快呢。
陆晋南的身子本就差,终日劳累下,还是病倒了。
病来势汹汹,大有倾轧之势。
太医围在床边愁眉不展,一群加起来几百岁的太医竟想不出半点办法。
已贵为太后的信王妃哭伤了眼睛,拉着我的手在陆晋南床边哭,「我的儿,你不可以就这样扔下我们走了啊!你还没看到你的孩子,你怎么就狠得下心去找你爹啊!」
我看着面无血色,如死人一般睡在床上的陆晋南,脑子嗡嗡作响,太后的哭喊落到耳中只剩轰鸣声。
陆晋南若是死了,我应该高兴才对。
应该和他爹的死一样,让我开心的。
可为什么……
我死死攥着胸前的衣服,眼前天旋地转,胃里一阵翻涌。
陆晋南……你还没看到你的孩子,还没教孩子骑木马、玩你亲手做的小木剑……
太后察觉我的异常,一脸慌张地来掐我人中。
「双宜,双宜你喘口气!」
我偏头,「哇」地一声吐了出来,随即陷进一片黑暗。
「太后!娘娘羊水破了――!」
13
花灯节人头攒动,四处亮堂堂的,满街都是猜灯谜耍把式的人,吵嚷得厉害。
我脑子昏昏沉沉的,分不清眼前到底是什么地方。正迷蒙时,突然被颠了一下,我下意识去抓手边的东西。
「嘶,喃喃,你拽着爹爹头发了。」
「还不是你不看路,差点把我的乖喃喃颠下去了。」
我已很多年没有听过爹娘的声音了。
久到他们的面容也已经变得模糊。
我低头,只看到爹爹乌黑浓密的头发,娘亲嗔怪地锤了一下爹爹的肩膀。
爹爹挨了打,说话却还是带着笑意,「摔不着摔不着,喃喃可是我的心肝宝贝,我自己摔了也舍不得摔了她呀。」
「乖喃喃,抓紧咯!爹爹去给你赢大花灯!」
「林荫!你给我慢些!」
我眼前蓦地转黑,再睁眼时,已不知身在何处,耳边却萦绕着爹娘哭求的声音。
可我眼前始终有一层浓到化不开的迷雾,不管我怎么看,都仍旧看不清他们的脸。
可爹娘的声音、信王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