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晋南身子本就不好,数日连轴转,本就单薄的身子几乎瘦得只剩骨头。
「怎么又闹脾气了?」
他已经贵为天子,掌天下大权。
可我看他,却还是一如多年前他揭开我盖头时,像一只可怜巴巴的被雨淋湿的小狗。
陆晋南搁了笔,面容在烛火映衬下模糊了几分,湿漉漉的眼睛里写满了委屈,「喃喃,你已经很久没哄我喝过药了。」
我走到他面前,摸了摸他冷冰冰的手,又命人把炭盆靠近些,「不是答应了我要乖乖喝药的吗?」
「你不哄我就不喝。」
我顺势坐在他腿上,本想捏捏他的脸,可陆晋南瘦得面无二两肉,我只捻起一层皮。
我心里酸得厉害,恶狠狠地对着他脖子,张嘴就是一口。
「不喝就不喝,你若是死了,我就改嫁他人,谁管你!」
陆晋南没想到我会突然生气,原本只是撒娇,见状却慌了神,「喃、喃喃……你别生气。不然……你再咬我几口?」
我搂着他的脖子,也不知为何,近来情绪不稳,一个不对便要生好大的气。
陆晋南一个劲儿在我耳边求饶,我也心疼他近来忙碌不得休养,泪眼婆娑地捧着他的脸。
「相公,乖乖喝药,好不好。」
陆晋南低下头,和我鼻尖抵着鼻尖,低声哄着,「再叫一叫我。」
陆晋南本就只是撒娇,被我这又哭又哄地一顿折腾,哪里还演得下去。
我「晋南」「相公」「好夫君」的一顿喊,他抬手便饮尽了桌上的苦药。
「苦吗?」
我抬手擦掉他唇角的药汁,指尖却被陆晋南捉住亲了亲,「喃喃哄我喝下的,再苦也不苦。」
我心跳漏了一拍,脑子里闪过什么东西,不等我细想,我整个人便被陆晋南抱了起来。
我的思绪被他击溃,红着脸轻轻踹他,「好你个陆晋南,你诓我!」
「你都不主动来看我。」
「喃喃,我好想你。」
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责怪的话卡在喉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反手抱着陆晋南,却瞥到了他鬓边的一根白发。
可陆晋南才二十二岁。
少生白发,分明是油尽灯枯相。
我不动声色地替他拔掉那根扎眼的白,他「嘶」了一声,故意挺身作弄我,又笑着咬了咬我的唇,「喃喃,不专心要挨罚的。」
我笑,可满嘴都是他苦涩的药味。
我满脸的汗顺着眼角滑落,脑子混沌得我无暇顾及其他,只能和陆晋南一同在欲海沉浮。
11
不久后,我被太医诊出已有两个月的身孕。
陆晋南欢喜地很,每顿连饭都多用了一碗,药也一碗不落地喝下。
素来懒得动弹的人,竟每日早起比划太极。
可我有孕后,性情大变,脾气一日比一日古怪。
夜里老是把陆晋南踹下床。
白天说的好好的,他去偏殿睡,可没他在我身边陪着,我又老是做噩梦。
一来二去的,实在没了法子。
陆晋南只能搬来一张贵妃榻,堂堂一国之君,竟小狗一般蜷在我身侧。
肚子里的小家伙已经八个月了,我起夜也越发频繁。可今夜起身时却发现榻上的人不见了。
我披了外衣往外走,却发现陆晋南坐在桌边,亲点着一盏昏暗油灯,手里拿着刻刀,不知在做什么。
「你做什么呢?」
「喃喃,怎么醒了?」
他被吓了一跳,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扶着我过去坐下,见我盯着桌上的东西看,有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