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案子查到我阿爷,是命;查不到,也是命,我一向对我阿爷的事情不了解,他也并不会?把朝中之事随便说与我听。”
苍晏却只轻轻摇头:“我若为案来,怎敢着这一身常服?”
沈念之眉心一跳。
苍晏语声极低,却分?外?清楚:
“我是……送书,也想?寻你下盘棋,上次青州城外?,我们分?别,许久未见,你可安好?”
屋内静得只剩蜡烛轻轻跳动的响声,连窗外?风吹叶响都像被人压低了几分?。
她盯着他,一时没有说话,倒是自己想?窄了,想?到他那?日为自己挡了刀,现在自己咄咄逼人的样?子,确实有些过分?。
缓缓,沈念之才开口道:“我很好,只是心中总有不安,上次你受伤,可是已?经痊愈了?”说着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苍晏落座在沈念之对面?,笑着开口道:“我已?无大碍。”
霜杏将棋盒放在案边,掩了门扉,只余两人相对,灯下沉沉如水。
沈念之素指落在那?柄乌檀棋盒之上。
她抬眸看他一眼,眸色不明,语气却淡淡:“苍大人怎知我会?下棋?”
苍晏微笑:“你阿爷棋艺高?超,满朝文武没有几个比得了的,那?你自然是不会?差到哪里。”
“是啊。”她轻轻一笑,翻手揭开棋盒,取出两子,“那?我也领教领教苍大人的棋艺了。”
一黑一白,两人分?坐对案,夜深风起,棋声落在静夜之中,如雨滴入井。
初时她下得飞快,步步生?风,苍晏却始终缓得不紧不慢,每一步都沉稳、内敛,落子极轻,却不容忽视。
她轻嗤一声:“中书侍郎连下棋,也这般不紧不慢?”
苍晏执白而?行,低声道:“步急者,输在气。”
她挑眉:“那?若是你输了,岂非证明你气不够长?”
他不答,只落下一子,正?好封住她一处攻势,笑道:“不如你来试试。”
棋局渐入中盘,白黑交错,局势胶着,她却忽而?停下了手,盯着棋盘良久。
“你以为我们像不像这盘棋?”她忽然问。
苍晏执棋的指微微顿了顿。
他抬头看她一眼,眼神极轻极深,落在她唇角未展的笑意上,仿佛能?看到她骨子里那?一点微不可察的倔意与孤意。
“不像。”他说。
“你比这棋,厉害多了。”
沈念之一怔,似是没想?到他会?如此回答。
两人对望片刻,她忽地一笑,重?新将手中棋子掂了掂,继续落子。
这盘棋下得极久,落至尾盘,胜负难分?。
她托腮坐着,指间轻捻着一枚未下之子,那?颗棋子在指下轻轻转动,发出“吱吱”细响。
屋中烛影斜晃,苍晏低头看棋,神色温雅,却并未说话。
沈念之却忽然开口,语声清澈,如夜莺掠过庭树枝头:
“苍大人莫不是心悦我?”
她语气轻飘飘地问出口,仿佛只是打趣。
苍晏指间一顿,眉眼低垂,忽然将手中最后一子落下。
“啪”的一声轻响,棋声清脆,直敲人心弦。
沈念之盯着他这一步,眸光微亮。
她扬起下巴,唇边笑意艳若桃李:
“落子无悔你输了。”
苍晏看着她,目光一瞬未移。
烛影微晃,映得她眼尾风情尽展,眉间一点胜意未藏,像春风吹过雪,明艳得教人移不开眼。
他没说话,良久才低低一笑。
“那?我,输得不冤。”
语气极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