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摇晃着在长安的大街上缓缓前?行, 沈忆秋靠在车厢内, 闭目思索。

大概半个时辰的功夫,马车终于停下,沈忆秋下车时,感到?一种莫名的疲惫, 进了府内,管家?见?她归来,礼数周全地迎上来:“二小姐,大小姐刚到?府中,应该已经回到?自己的院子了。”

沈忆秋微微一愣,虽然心底有些放松,但她依旧急切地问道:“姐姐可好?”

管家?轻声回答:“小姐看上去有些疲惫,估计是?霜杏已经伺候她梳洗之?后便休息了,连晚饭都没?吃,不?过二小姐不?必太担心,明日一早再去看看也不?迟。”

沈忆秋点点头,放下了些许心中的牵挂。她一路走?向自己的院子,院门的木板嘎吱作响,空气中弥漫着温暖的气息。

次日清晨,天?光尚浅,沉雾未散,薄霜已覆庭前?石阶。院中梅枝早发,余香零落在枯叶之?上,隐隐透着一股寒意。

屋内暖阁中,沈念之?正睡得沉酣,榻旁香炉未尽,一线烟火浮在金丝纱帐中,氤氲不?散。

门外却有低语声自耳边浮来,断断续续地穿透了沉睡的梦境。

“姑娘,这手?炉您也带着罢,如今已是?九月末了,昨儿夜里?霜气都凝在瓦檐上了。”是?霜杏的声音,柔柔和和,一如往常。

她身旁有人轻声应了一句:“嗯……我近些日子绣了这条披风,是?用雪狐尾织的,想着天?气渐寒,送给姐姐,得知姐姐昨日舟车劳顿才归府,便没?有来打扰。你替我带进去吧,姐姐醒了便交给她。”

是?沈忆秋的声音,轻柔和缓,似秋水潋滟。

沈念之?本不?欲理会,奈何这霜杏背着自己跟沈忆秋当上主仆了,一人温婉一人恭顺,清晨低语竟比钟磬还扰心。

她缓缓睁开眼,一时间不?辨昼夜,见?四下尚未焚香梳妆,便起身披了件鹤羽色比甲,乌发未绾,仅以丝带束起,便径直推门而出。

院中寒意袭人,晨光落在她赤足踏出的步履上,一步步都生着清凉。

霜杏与沈忆秋一齐怔住,未及反应,沈念之?已漫不?经心地扫了她们?一眼。

“哟,好久不?见?。”她笑?意不?达眼底,眼波冷冷,似拈花带刺,“妹妹倒是?愈发动人了。怎么,你的跟屁虫,李珩殿下,今日怎未见?随你左右?”

沈忆秋神色微变,方才温柔含笑?的面庞一瞬间露出迟疑之?色。

“姐姐……”她语气踌躇,眼中有惶然,也有几分难堪。

沈念之?眼尾挑起,唇角微弯:“怎的?我问话呢,你倒不?肯说了?”

沈忆秋低垂着眼睫,半晌才轻声道:“昨日我随殿下入宫探望梁贵妃……吃着饭的时候,听闻陆贵妃突然中毒……只是?……我也不?知发生了何事。”

“哦?”沈念之?慢慢走?下阶前?,接过霜杏手?中那条雪狐披风,拈着狐毛轻轻抖了抖,毛茸细密,手?感温润,的确是?上品。

她似笑?非笑?道:“倒是?个好东西。”

话音未落,忽然翻了个白眼,语气一转,凉薄讽意尽显。

“你啊,还真是?个单纯的。”她摇了摇头,似在感慨,“话本子里?都写过多少次了,宫里?发生这种事,要么是?梁贵妃嫉妒陆贵妃得宠,设局害她;要么就是?陆贵妃自己下毒,自导自演,栽赃嫁祸。”

她说着,目光倏地沉了几分,嘴角笑意却越发锋利:“但说到底,梁贵妃如今母凭子贵,长子李珩是?太子人选之?一,次子年?幼体弱,她在宫中早立稳脚跟,年?纪也不?轻了,还犯得着与一个后起的陆贵妃争宠?”

“但……”她语气一顿,眼神寒如霜刃,“若不?是?陆贵妃设局陷害,又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