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他碰到,顾行渊忽然从?旁站起,一把?揽住她肩头,将她往桌边一按,神色自若地道:“既然书阳开口了,那就不必客气,坐吧。”

苍晏微顿,垂下那只半抬的手?指,片刻后,只淡淡点头:“也好。”

陈玉泠望着三人?之?间诡异的气氛,唇角笑意未散,像是?捕捉到了什么。

四人?一同用膳,席间气氛诡异,交谈寥寥,杯盏碰触声间透着几分沉默。

饭后出了酒楼,陈玉泠将那半块鸳鸯佩递还给苍晏,语气温和?:“替我向?长公主问安,愿她身体康健。我来青州本为公务,尚有要?事,便不叨扰你们了。”

沈念之?却在后头唤住她:“陈娘子,不随我们回驿馆小坐片刻?”

陈玉泠闻言,脚步一顿,回身朝她走来,目光在她眉眼间停了片刻,忽而抬手?替她拢了拢额前一缕散发,轻声笑道:“沈娘子果?然是?个妙人?,若真?能与你做朋友,想来也不至于寡淡无?趣。日后若有机会去昭京,我一定登门拜访。”

“好。”沈念之?微笑颔首,“陈娘子的才情也是?不凡,若能再见,自是?幸事。”

话音落下,陈玉泠盈盈一礼,神色平和?,从?容转身而去。

她的背影沉静而妥帖,步履款款,一身江南女子的婉约风致,隐入街巷之?间。

沈念之?目送良久,才偏头看向?苍晏,语气轻巧却意味不明:“这是?长公主为你挑的媳妇?确实不错,是?个让人?挑不出毛病的女子。”

苍晏含笑答道:“陈夫人?懂医术,早些?年带着陈娘子在公主府住了些?日子,为我母亲调理身子,我母亲很是?喜欢陈娘子。”

“不过,这都是?她一厢情愿,我从?未有过半分想法?。”苍晏补充到,他只是?想起了陈娘子阿娘当年在府上的一些?事,不过不提也罢,已经是?旧事了。

案子查到第?四日,一切渐入尾声。

陆家下线已被锁定,几条银流的关键走向?也顺藤摸瓜揪出了青州两名贪墨官员。案宗卷帙浩繁,却也总算浮出了冰山一角。

苍晏手?中已有两份口供,一份账册,皆指向?陆家钱庄与户部一名侍郎暗通银线之?事。顾行渊亲自押送犯人?回京,而沈念之?也坐马车随行一同归京。

天公却不作美,一场骤雨打乱了行程,三人?被困在了青州郊外的一个小驿站。

夜幕将至,细雨连绵,驿馆后院临时安置的房舍不多,加之?近日商旅云集、客满为患,掌柜在堂前拱手?赔笑:“几位大?人?,实在抱歉,今晚只剩下最后一间厢房。”

空气一时沉寂。

沈念之?先开口,语气随意:“就这间吧,我们三人?一起住。”

她站在檐下撑着伞,眼梢还挂着雨珠,声音却懒洋洋地落下:“我平时经常留宿平昌坊,屋内与几个男伎同眠,也没发生什么,你们俩要?是?怕因此失了名节,被人?嘲笑,大?可?在马棚过夜,只是?这近深秋,天寒露中,还下着雨,好自为之?吧。”

顾行渊一噎,眼皮轻跳,想拒绝却说不出合适的理由。苍晏在旁含笑看她,指尖敲着伞柄,未发一语。

倒显得顾行渊扭捏。

没过多久,雨逐渐小而转停,天际压着未散的乌云,青州外城格外静谧。

驿馆后院房内,三人?共坐一桌,灯盏低垂,烛影在桌面上晃出三道交错的影子。桌上未收的茶碗里,还残着晚饭后尚未凉透的热气。

沈念之?半倚在窗边,手?中转着一只青瓷茶杯,唇角未带笑意,眼神却并不疏离,只是?安静听他们言语。

“陆家那位陆氏寡妇,如今也进了宫,听说封了贵妃?”顾行渊先开口,语气不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