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偏僻,若非命中注定,本王如何?能?在此?见到?沈校尉?”李珣语气带笑,不动声色地侧过身,让出身后座位,“不若一叙?”

沈思修稍作思量,终究颔首。

二人?落座后,齐王亲自斟茶,茶香缕缕升腾,氤氲之间,他抬眼淡笑道:“本王素闻将军练兵有度、治军严明,一直心向佩服。然世事多?变,校尉可?曾想过,若非战场,而是在这京中风雨之地,您手中这三千铁甲又将落于何?处?”

沈思修神色不动,淡淡回道:“殿下谬赞。我一粗人?,书读的也不多?,不习朝局。”

“世道变了。”齐王低声笑,“是我多?言了,沈校尉见笑了,我也只是随口感叹,莫忘心里去。”

他似有意似无意掀开袖袍,从袖中取出一只香囊置于案上。香囊极巧,绣着栀子与竹叶,其上隐约有女子体香。

“这两?位,是南边刚献来的舞姬,样貌极佳,琴艺俱佳。若校尉不弃,权作今日本王失礼的赔礼。”

第26章 第二十五章 “你喝醉了,沈娘子”……

沈思修一怔, 却?未拒绝。

李珣目光微动,眸中浮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七日后平昌坊,设一小宴, 不拘礼数, 愿再请校尉一叙。”他说。

沈思修接过香囊:“若有美人, 那我就先谢过殿下了。”

他一走,齐王静坐片刻,茶盏未凉,便转身回?府。

日暮时分, 王府灯影交错,廊下浮光掠影。

李珣走进偏厅时, 陆云深早已候在厅中。

“殿下。”他拱手?,神色恭敬。

李珣负手?踱至窗前,微微颔首:“你姐姐, 可习了那首《踏云行》?”

“回?殿下, 已能熟奏。”

“很好。”齐王目光落在窗外斜阳, “下月初八, 圣上欲往定?国寺礼佛。我已打点妥当,寺中僧首知情, 到时你们会在侧厅设斋。”

“那日, 你姐姐便着湖绿百褶, 随夫人一同前往。”

陆云深顿了顿, 随即明白, 低声应道:“微臣明白。”

“你要记住,”齐王语气温和,“陛下不爱被逼,但若是命运安排的偶遇, 便是天意?。”

陆云深再不多问,告退离去。

厅中光线渐暗,李珣站在原地?,望着窗外的一方天空出神。

那天,他也是这样?站着,看着母亲被送出宫。

她不过是个绣娘,因一时被宠生?下他,却?始终没有位分。她胆小、柔顺,在那座富丽堂皇的深宫里连话都不敢多说,日日祈求只求他能长?得快、强些。

可他依旧被其他皇子逼着吃泥、跳水,连他唯一的一件小袍子都被当作笑柄拿去擦他们的弓箭。

他记得那年?冬天,母亲病了,仍捱着给慧贵妃做裙摆的金线收边。她咳得快要晕倒,却?还对他说:“你若能活下来,往后不要记得这些,我不想让你带着恨活。”

可他偏偏记得。

她死后,他被逼着认慧贵妃为母。表面上风光,实?则处处被掣肘。慧贵妃家因贪污被抄,他也差点被削爵,那时他才?知,哪怕是皇子,也不过是一纸“可有可无”的东西。

他被打发?到边陲一个破县,圣山对他从来不闻不问,李珣才?终于明白:

没有人会给你命。

他必须自己要。

等?李珣回?过神来,缓缓将?茶盏置于案上,眼底一派清凉。

“该起风了。”

他低声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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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透过檐角,静静地?洒在案几上,几页翻开的书尚未合起,书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