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日头微微升起时,沈念之终于?悠悠转醒。
她头痛欲裂,浑身仿佛在猎场翻滚过一遭,连睫毛都带着酒意。
“呃……”她一声低吟,手臂遮住眼睛,半响,才从榻上坐起,披衣下床。
霜杏早已守在门外,一见她现身,连忙端了温水上前?:“小姐,您昨夜……醉得不轻。”
沈念之接过水,抿了一口,只觉腹中火烧火燎,脑海中却?逐渐浮现出昨夜的残影。
月下山林,低语耳语,刀剑将?动。
那群藏在林中的人,她并?未看清面容,却?清楚地听到?了几个碎片词句“废储”、“密诏”、“玄甲调动”。
她睫毛轻颤,整个人如泡过酒的桃花,看着似懒,实则冷静得近乎清醒。
“……霜杏。”她忽然开口,语气却?并?不醉意朦胧,而是带着点不动声色的压抑,“我头有些疼,快给?我弄点梨水。”
霜杏一怔,听话地退了出去。
她等门扉合上,才慢慢走到?铜镜前?。
镜中之人,鬓发略散,唇瓣泛红,眼底却?没什么醉意昨夜她醉归是真?的,但?那之后,在玄鹿山脚下林中那一遭,却?将?所有酒意都逼醒了。
她垂眸,缓缓梳起头发,指尖触及发间,一顿。
少了一支簪子。
她的动作慢了半拍。
那支簪子,是她在生辰时英国公夫人赏的,银胎嵌玉,是定制款。她向来不甚在意这些金玉之物,但?也不是丢了都毫无察觉之人。
她回忆起昨夜奔逃中自己?跌撞间的狼狈,再想到?那个昏黄灯光照不到?的密林深处。
沈念之轻轻咬了下唇。
有人在玄鹿山设局。她撞见了,也许没人知?道她是谁,但?如果有人捡到?了她的东西呢?
她骤然垂下眼帘,长睫遮住所有神色。
片刻,她扬唇一笑。
沈念之站起身,像往常一样唤来霜杏:“去,把我那件宝蓝色的半臂绣裙拿来,我今日想去定国寺还愿。”
“还愿?小姐何时信过佛?”霜杏有些疑惑。
“昨夜那般折腾,命还在,便是好事。”她懒洋洋笑着,“你难道不想去庙里磕两个头,让我不再吐得上气不接下气?”
霜杏被她逗笑,连忙应是。
说?着,沈念之叫霜杏先给?她准备笔墨,她来到?案几前?,思索半天,迅速落笔,将?昨日丢的那个簪子样式画了出来。
图纸上的簪子,线条精巧,她那支遗落之物一模一样,甚至连琥珀坠珠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沈念之将?图样叠好,封入信封,交给?霜杏:“你带着这张图,去城南外坊找一个叫季三的老匠人,他做首饰二?十多年,手艺极稳。”
霜杏诧异:“小姐,这是……”
沈念之淡淡一笑:“我那支簪子,昨日怕是遗落了。”
她顿了顿,语气微沉:“若是落在寻常人手里,自然无碍,但?……那林中并?非善地。”
她轻描淡写地语调中透出一丝寒意。
“这簪子若真?被人捡去,京中总会?有人顺着工艺查过来。若让他们找到?源头,查到?我头上不过是早晚的事儿。”
她语气忽转,颓颓地靠回软榻,伸出手指随意拨弄着帘角:“你吩咐老匠人,照图打一模一样的,玉料、银胎、坠珠,甚至瑕疵,也都仿着来。”
“另给?他一笔钱,封口,问不出一字为妙。”
霜杏迟疑了一瞬,旋即郑重点头:“是。”
沈念之看着她退下,唇角笑意未改,却?微不可察地收紧了指尖。
但?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