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之投完一轮壶,兴致愈发淡了。
她将手中箭支随意一扔,落地有声。望了眼晴碧如洗的天,轻声哂道:“这天好得过分,留在府里倒像是暴殄天物。”
说话间,她踱步回廊,脚步轻缓,转头朝屋内唤了一声:“霜杏。”
“在。”霜杏忙应声而至。
“替我更衣。”沈念之微仰头,踮起脚尖折下一枝枝头残香的桂花,随手簪入鬓边,笑意清浅,语调慵懒:“今儿我去趟平昌坊,那群叫人听曲作陪的伎子们,也不知还有几个记得我。”
霜杏替她更衣,不敢多言。沈念之随手翻了翻首饰匣,挑了枚碧金钗簪上,随口又道:“叫鹊羽来。”
“是。”
不多时,一名玄衣少年快步入内,剑眉冷目,神色沉静。
沈念之懒懒倚在美人榻边,将手中一张帖子甩了过去,纸角在空中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落在少年掌中。
她眉梢一挑,声音清凉淡漠:“替我跑一趟,把这张帖子送去平昌坊,交给陈妈妈,说我今日要去。”
“是。”鹊羽接令而去,身影干脆利落。
黄昏时分,平昌坊内灯火初上,酒旗翻飞,笙歌入夜。街巷里香雾缭绕,檀板声声,花楼朱门前早已车马盈门、人声鼎沸。
沈念之坐在一顶绘的十分精致的马车中,一路行驶至坊口。马车帘被霜杏一掀,一只镶玉绣花履轻轻点在青石台阶上。
霞色薄纱裙曳地而出,裙摆拂过石阶灯影,未施粉黛,却唇间胭脂若桃,艳而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