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昭谁作主,他们倒比朕更清楚。”

殿门外传来太监通禀:“中书令苍大人?求见。”

李珣不动,只懒懒道:“宣。”

片刻,苍晏入殿,朝服整肃,步履沉稳,一揖到底:“臣参见陛下。”

李珣淡淡点头,未叫他起,只将那封密折推了过?去:“你来得正好,朕正看这折子,里面写?北庭送通商文?牍到瀚州,你替朕瞧瞧,他们可把我放在眼中,到底谁才是大昭的主人?,反了天了。”

苍晏接过?细看,片刻后垂眸,拱手道:“臣斗胆一言。此局,或可引而破之。”

李珣盯着?他,缓缓靠回?御椅:“说来听听。”

苍晏声音沉稳,不疾不徐:“臣以为,可顺其意?,设宴于四月初八,邀北庭使节与王子同行入京,明面上议通商之事,实则是设一局。”

李珣嗤笑:“设局?你是想请他们来喝酒吃肉?”

“非也。”苍晏低声,“臣以为,可命瀚州赤羽军进?京,协办接待。由赫连哲图入朝,于昭京设宴安防。一则,赤羽军在,北庭自不敢妄动;二则,赤羽军若在城中,我们借拨粮为名,再行试探,赫连哲图势必要表忠。”

“届时若有异动,便可借兵入手,若无异动,亦可借机将权落袋。”

李珣沉默良久,忽地冷笑:“你这口刀倒是锋利,一石二鸟。”

“陛下英明。”苍晏低声应道,“若瀚州真敢包庇李珩,此策亦可顺势索人?。要人?不给,那就收兵符;若给了人?,瀚州的忠心也就给出了答案。”

李珣轻轻点头,眼神深邃:“你想试北庭的底,也想看赫连哲图是不是依旧跪在昭京这边。”

苍晏垂首,语气?不动:“臣不敢妄测军心,只知大昭山河一线,不能藏险。”

“好。”李珣起身,披袍转身?,脚步轻缓,嗓音却带着?凛冽寒意?,“四月初八设宴,南门迎驾,由你亲自操办,着?赫连哲图率赤羽军进京,顺带将他那些?忠义话,带到朕面前来讲一遍。”

“还有。”他站在御阶前,手背轻拍栏柱,“宴上若北庭人?有半分无礼,斩了便是。”

苍晏低声应道:“臣谨记。”

李珣抬手一挥,声音冷如霜雪:“退下。”

夜色低垂,中书府内灯火尚明。

苍晏独立案前,焚香未散,风自窗缝卷入,他不动声色地取出一张半旧信纸,提笔写?下:

“墨怀:

局已成。

陛下允北庭使臣入京,设宴四月初八,南门迎驾。赤羽军三千,由赫连哲图亲领入昭,拨粮为名,镇城为实。

你我所谋,终于明面成行。北庭假意?不知,赤羽军亦行令而动,届时一应照旧定部署。”

“若欲行大事,此局需快。百姓无辜,山河当?护。

昭京风变,将至。望汝慎行。”

署名:书阳

他封信火漆加印,递予心腹密使。

苍晏独坐案前,手中茶未饮,目光却落在案上的一卷舆图上。帘外风吹檐铃轻响,他却置若罔闻,只静静望着?那一道从瀚州通往昭京的官道,目光沉静而锋利。

“若是兵锋南下,从北庭和?瀚州一路攻入昭京……”他喃喃,指尖缓缓沿着?舆图下滑,“途中数州百郡,凡有一地反抗,便是一场血战。沿路百姓、民宅村庄……都将化作焦土。”

他闭了闭眼,“沈念之说得没错,兵起之时,最先?受苦的,从来都是手无寸铁之人?。”他想起曾经与她讲书时,她说过?的话。

他慢慢将那卷图轴收起,重新落座。烛光照着?他眉眼,映出一丝幽冷的光色。

“所以才要设这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