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渊点头:“抓到了一些人,也许能撬出什么?。只是这?批人极有耐性,逃得干净,不像是寻常的乌恒游骑。”
他说到这?儿,忽而抬眼看她一眼:“你来得不是时候,我原本明日一早便?准备遣人返城送信,没?想到你先找来了。”
沈念之笑?了一声,声音不大:“那我算不算有先见之明?”
顾行渊没?回?她话,只拿过?一只铜壶,斟了杯热茶,递给她:“路上奔波,该暖暖手。”
沈念之接过?,低头饮了一口,忽而抬眼问道:“你说他们背后有人……可?能还在瀚州,那人若藏得深,会藏到哪去?”
顾行渊没?有立刻回?答,只低声道:“这?正是我要?查的。”
他眼神落在地图上那一处空白的区域,像是已将某个点暗暗记在了心里。
而这?时,小哑巴已默默站在一旁,目光始终落在沈念之身上。他没?有插话,却听得极认真。
“不过?我们今日烤羊肉,你有口福了,洗洗手等下一起尝尝?”顾行渊转移话题说道。
“好?啊,有没?有酒?”沈念之嬉皮笑?脸的问道。
“你啊,还真是会赶时候,正好?从?北庭军队手里搞了几壶他们马奶酒,正想带回?去给你尝尝,我看你是在雁回?城闻见酒味儿才跟着来的。”顾行渊语气淡淡,带着一丝丝调侃的味道。
篝火燃得正旺,火星迸溅着,映在众人的甲衣上,亮得像是夜空里错落的星。
羊肉在铁架上滋滋作响,酥香浓烈的气息扑鼻,烈酒一壶接一壶地传着,偶尔夹杂着将士们粗犷豪迈的笑?声,在营地夜风里散得极远。
顾行渊坐在沈念之身侧不远处,衣甲已解,只着一件素黑中衣,袖口挽起,露出一截手腕。他替她倒了一碗酒,递到她手边,带着些不易察觉的体贴。
沈念之接过?,一边喝着,一边瞥见火堆那头的将士们,不知谁先起了头,竟围着火圈跳起了他们的舞蹈。
那些本是肃穆冷峻的赤羽军将士,在火光之下竟也如孩童般笑?闹,动作粗犷,却带着某种?原始的欢愉。
她微微一怔。
身侧的顾行渊也被他们拉起,起初还挣扎了几下,终究抵不过?一群人的起哄。
他苦笑?着摇头,却还是被裹进那一圈人里。
沈念之抬头看他,竟第?一次见他这?般模样?
他竟也笑?了。
那不是平日里嘴角勾一勾的冷笑?,也不是轻飘飘掠过?眼底的讽意,而是极纯粹的、发自内心的笑?。
他眼角都带了弯,像个少年郎。
那笑?意带着火光,一点点照进沈念之的眼里。她捧着酒碗,竟忘了入口。
从?她认识他以来,顾行渊总是冷静得过?分。
克己、寡言、沉稳,仿佛从?未真正松弛过?。她见过?他带兵行军时一言不发的肃冷,也见过?他深夜中衣未解伏案翻图的倦容。
可?今夜不同。
那一刻,围着火堆的顾行渊,眉目舒展,步伐轻快,眼角舒展。
他转头,正巧看向沈念之。
四目相接,火光跃动,他眼中倒映着跳动的光,也映着她。
沈念之心头一震,像是被什么?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
她从?未想过?,顾行渊也能笑?得这?样?……好?看。
那种?好?看,不在眉眼,不在轮廓,而在那一瞬的清澈。
她仿佛能从?他眼中看到一整个春天,看见青草疯长、积雪融化,看见从?前未曾触碰的少年的生命力,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感染到她。
沈念之低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酒味甜中透着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