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杏悄悄给她添酒,低声道:“小姐,您再喝就醉啦。”

沈念之一抬手?:“我都多久没好好饮酒了,看来平日?里我是惯着你太多,如今也敢叨叨上我了。”语毕又是一口下肚。

众人都笑,唯独顾行渊盯着她的眼?神沉了几?分。

赫连哲图把一切看在眼?里,没说破,只哈哈一笑,随即又是和众人举杯共饮。

帷帐之外风雪渐重?,火光映在厚锦上,烧得席间温度渐渐升起。

席间热闹,沈念之也是许久没有这般畅饮,与赫连哲图说着京城的故事?,最后话语停在了她阿爷去世那里,她闷下一碗酒,带着一点?醉意,看向顾行渊:“我困了。”说完便一头栽在了顾行渊的身上。

第69章 第六十八章 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最不……

次日朝阳已高, 沈念之才悠悠转醒。

昨夜酒气未褪,脑中尚有些发涨,她抬手揉了揉额角, 低低叹了一句:“这西北的酒果真?是?烈, 混着风喝, 更?醉人三分。”

她从榻上?坐起,披了外衣,唤道:“霜杏。”

帘外立即有人应声:“小?姐醒了?”片刻后,霜杏端着铜盆进来, 手脚利落地打湿了帕子递上?。

沈念之倚在榻上?洗了把脸,醒了些神, 随口问:“顾将军呢?”

“天还没亮,他就出门了。”霜杏替她披好外袍,又将发带递上?, “说是?要?去巡城。”

“他倒还是?那样勤快。”沈念之轻轻一笑, 懒懒地靠着案几坐下?, “那我?若再躺着, 就显得不体面了。”

“小?姐不累吗?”霜杏担心?地看着她,“昨儿?喝了那么多酒。”

“醉归醉, 话倒没说错。”沈念之慢条斯理地拧干帕子擦手, 眼?里闪着点调皮, “你没看赫连将军那样子, 多痛快, 咱们不喝,那就太不给?人家面子了。”

霜杏忍不住轻笑:“我?看啊,那里是?给?赫连将军面子,就是?您自己嘴馋。”

沈念之懒懒一笑, 起身伸了个懒腰,将自己衣襟理顺,走到窗边时忽而道:“对了,小?哑巴昨天搬去了外院,是?吧?”

“是?。”霜杏点头,“顾将军让军中老?罗照顾他,住得还算清净。”

沈念之回过头:“那就去看看他。人在这里歇着,倒总是?闲着。”她顿了顿,目光在帘缝中扫了一眼?院中阳光,“他是?我?救下?的人,不去看看,似乎不近情理。”

她话说得平淡,神色却清醒。披风已至手中,霜杏一边替她系好领口,一边嘀咕:“那孩子倒也挺乖,就是?有些闷。”

沈念之低声笑了笑:“我?见他不闷,只?是?他还跟我?们不熟吗,多少有点防备。”

“小?姐见他干嘛呀?”霜杏问,“他又不会说话。”

“不会说话,总会写?字吧。”沈念之目光微动,“若不会,我?也可以教。”

说罢,她撩袍出门。

雁回城外院,一座僻静的土楼院落。

顾行渊将小?哑巴安置于此,命军中一位退下?前线的老?兵照看。那老?兵姓罗,是?赫连哲图麾下?的老?人,在军中待了近三十年,平素寡言,恰合照看这不会说话的少年。

沈念之自入雁回城后,便不再着京中长裾罗袍,改换了本地胡服。她生得本就艳丽,如今一身瀚州女子的窄袖窄袄、裹腰长裙,更?显得清劲灵动,眉眼?间多了分未驯的洒脱。

院门未掩,远远便听见唰唰的风声,隐约掺着金属破空的利响。

她侧身入内,便见那少年正在院中练习刀法。院中落叶飞旋,少年单衣未披甲,手中刀却似劈风开石,起式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