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护府前,已早有亲兵大队迎候,首领是一名老将军,眉眼?硬朗,银甲佩红缨,正是赫连哲图麾下另一个副将典禹。
典禹在顾行渊下马时便拱手?高声道:“顾将军回府,赫连都护已在中庭候见!”
顾行渊一身未解甲,沉声还礼:“烦典将军久候。”
他转头看向沈念之:“我先引你入府。”他伸手?,沈念之被他扶出马车。
那一刻,周围忽然静了一瞬。
府门前原本肃立的数十甲士,不少人目光悄悄投来
女子身姿纤巧,一身深冬的玄色披风裹着绯红衣裳,襟口轻翻,露出一截白得近乎透明的颈侧。她眉目艳色,不施粉黛却仿若芙蓉初绽,风一吹,鬓边细碎软发贴在肌肤上,越发衬得那张脸,仿佛是从画里走出的美人。
她从车中下来,脚步极轻,一只手?搭在顾行渊手?臂上,眼?神却落在前方?人群中,淡然自持,却又带着贵族女子特有的矜贵与从容。
雁回城是西?北重?镇,自古战事?频繁,原本往来女子就不多,何况这等肌肤胜雪、神情冷艳之姿。
有年轻士卒悄悄吞了口唾沫,盯着那女子移不开眼?,不由得轻声低语:“……城中何时来过这等人物?”
“是副帅的人。”有人立刻低声提醒,“莫看了,命不想要了?”
沈念之并不习惯如此公开的“亲近”,让人把她当?做男子附属品,可在顾行渊沉静目光之下,也未反抗,只在她站稳时轻声一笑:“顾将军这般动?手?,怕是要惹府中流言。”
顾行渊低声:“流言止于兵威。”
雪色未褪,火光初燃。
赫连哲图身披铁青大氅,坐于上席。他容貌威严,虽年逾五十,却无半分老态,一双鹰眼?似能穿透所有心思。
“墨怀回来了。”他起身。
顾行渊单膝跪地:“外孙顾行渊,归赤羽营,请都护训令。”
赫连哲图看他一眼?,抬手?叫他起身,而后又看向沈念之。
她立于侧后,神情冷静,不卑不亢,一点也不畏惧他这个大都护。
赫连哲图眯了眯眼?,问:“这便是你带回的那位沈家女?”
顾行渊点头:“是。”
赫连哲图沉吟片刻,挥手?道:“既如此,今晚设宴于偏厅。墨怀你随我一叙,她也一同赴宴。”
偏厅之中,宾客不多,皆是赫连哲图最信之心腹。诸人虽不明顾行渊为何带一名女子随军而归,见她端坐副位、态度自若,仍无人妄言。
宴至中段,赫连哲图忽然放下杯盏,语气?不紧不慢道:
“沈娘子。”他看着她,神情难辨,“你这一趟,是打算向那位新帝讨个‘合法退婚’的文书?”
全场一静。
霜杏变了脸色,欲起身劝止,却被顾行渊一眼?制住。
沈念之却不慌,她慢慢放下酒盏,唇角勾出一个极轻的笑意:
“他若肯退,那便是最好的。”她顿了顿,抬眼?直视赫连哲图,“若不退也无妨,我不指望这世上每一个男人都知礼知耻。”
她这话说得锋利,却又格外清楚。
赫连哲图愣了一瞬,忽然大笑起来:“墨怀,你倒是带回个厉害的。”
顾行渊淡淡道:“她说话一向这样。”
“好。”赫连哲图道,“我喜欢这样不假辞色的姑娘。”
席间暖炉烧得正旺,酒香与胡椒香气?交织在厚重?帷帐之中,驱散了几?分西?北夜寒。
沈念之一身红衣端坐席间,面前一碗烈酒未动?,眼?神却是亮的,唇角带笑地望着上首赫连哲图。
“赫连大将军守土戍边、名震西?北,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