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了一瞬,然后慢慢笑起来。

“原来你也会说这种话。”

他不语。

她半倚在床头,笑容带着些病中倦态的散淡:“你这样的人,最适合做借刀杀人的棋子。”

“可惜我手?里没筹码了。”

顾行?渊听着,神情没有太多波动,只?道:“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只?管开口?。”

沈念之看了他一眼,未说话。

外头风声?忽起,窗棂微响,沙砾轻敲窗纸,像是远方有消息随风而来。

顾行?渊起身倒水时,沈念之偏头看着他背影,眼神微敛,唇角轻动,却什么?也没说。

屋内渐冷,她重新缩进被褥中,身子还未全好,睡意又上来得快。

闭眼前,她低声?呢喃了一句,像是说给梦里人听:“……顾行?渊。”

话音一落,她自己也微微蹙了下眉。

沈念之再醒时,屋内已收拾得整洁,几案上水已换过,炉火也烧得旺了些。

她坐起身,顾行?渊正将一件厚实皮袄从布囊中取出,抖开来挂在一旁竹竿上。那是一件胡人样式的冬衣,皮毛朝内,外披粗缯,色泽深褐,带着股干燥的兽皮味。

“你去哪儿偷的?”她声?音还有些哑,目光却带笑。

顾行?渊回头,语气如常:“镇上有个商户,赶着冬市贩皮货,买的。”

“顾大人有心了,我有披风。”

“沙路夜里风急,披风不够。”

他说着,又从囊中取出一只?暗青色披风,抖开后在她身后轻轻搭上,将衣领系至她颈侧。

她乖乖由他替她系扣,等他动作一停,才道:“顾行?渊,你这副样子,要是做了郎君,该有多少姑娘后悔没早一步嫁你。”

顾行?渊淡淡看她一眼,没接话,只?道:“衣服不宽,行?动不便?,得共乘一骑。”

她一挑眉:“可真?不合礼数。”

“不知为何,听见你嘴里说出这种话,我竟然有些想笑。”顾行?渊回她。

沈念之翻了个白眼,“你这人真?不爱开玩笑,那得骑多久?”

“两日。”他顿了顿,又道,“快的话,一日半能到沙州。”

沈念之低声?“啧”了一声?,靠回床榻,慢条斯理?道:“两日……你当我是铁打的?”

顾行?渊未笑,只?从身旁取出一个药包:“老郎中配了几味舒缓的药,是用来压住你体内血气翻涌的,能稳上三四日。”

他顿了顿,看向?她的眼神极认真?:“你要撑一下,到了沙州,我会找专门的解毒郎中。再晚,就不是药压得住的了。”

沈念之神色没有动,只?是低头看着手?指,不知想着什么?。过了片刻,她才忽然开口?:“如果?我真?撑不过去,死在这旷野里……”

顾行?渊眼神一动,尚未言语,她便?补了一句:“你可别?把我埋在这里,太冷,又太孤独。”

顾行?渊看着她,片刻后,声?音极低:“不会让你死。”

她闻言望向?他,那一瞬,风从窗缝掠过,披风角轻轻掀起,他站在她身前,像是一块沉稳磐石,挡住了风雪,也挡住了命里的无措与未知。

沈念之低低笑了声?,语气却不再玩笑:“你最好别?食言。”

顾行?渊没有再答,只?取出药盏,将药送到她唇边。

与此?同时,沙州城外的西驿。

一队赤羽军策马停驻在问来客栈院前,鬓发间皆插有赤金鹰羽,为首一人翻身下马,步入驿中。厅内炉火正盛,一名?年轻女子端坐于炉边,听见动静起身相?迎。

是霜杏。

她将顾行?渊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