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娘子失踪,疑似遭人?拐骗私逃,遇上?劫匪者,一律格杀勿论。”

他顿了顿,面无表情地掏出一卷画像,摊开来,正是沈念之一身红衣的样貌。

“画像一并传下。”

“谁能将?沈娘子送回?昭京,重重有赏。”

翌日?。

紫宸殿内,宫人?皆跪伏不动,气氛如?临深渊。

李珣依旧披着未除的大红吉服,独坐朝案前?,一盏未饮尽的茶摆在手边,早已凉透。他面无表情地望着宫墙外晨曦初起,一语不发。

他从昨天?坐到了今日?。

直到户部?尚书匆匆入殿,呈上?沈家世系簿册,声音颤抖:“殿下,您所命之事?,已按制呈上?,只待落笔……”

李珣抬眼,接过朱笔,亲自翻到沈家一页。

他盯着那一页看了许久,忽而笑了一声,低低道:“沈家……沈家。”

下一瞬,他执笔

一笔横扫,落下浓墨重重一斜,将?“晋国公”三个字划穿撕裂。

他又抬笔,朱砂如?血,将?“沈淮景”三字重重涂去,再将?“中书令”勾销而过。

最后一笔落定,他冷声吩咐:

“沈家即日?起,除去晋国公封号,夺祠堂祭享,撤宗庙牌位,废世族名列,门籍从京兆士族之上?除名,子孙不得入仕三代。”

“还有那个沈思修,我倒要跟他好好玩玩了。”

殿内落针可闻。

数名户员冷汗直冒,跪地齐声称“诺”,心中却翻江倒海。

夜色沉沉,某镇小驿。

天?幕低垂,雪色映着檐角灯火,泛出微黄的晕光。沈念之披着斗篷,倚坐在屋中矮榻前?,一手托着酒盏,眼神淡淡地盯着案上?一支未燃尽的蜡烛,半晌不语。

顾行渊坐在对?面,身上?风雪未尽,玄衣映着烛火影影绰绰。他卸了佩剑,却仍坐得笔直,手边一壶温酒,一口未动。

屋里极静,只能听见窗外雪落无声。

沈念之忽然开口:“你今日?能来,我很高兴。”

顾行渊没应声,只是抬眼看她一眼,眼神沉了沉。

沈念之像是随口一说,轻轻旋着酒盏,继续道:“说到底,我们也不过才认识几月。”

她转头望向他,眼里藏着点打量与审视,语气却仍是轻描淡写:“你带我离开,不是因?为……喜欢我吧?”

顾行渊沉默片刻,缓缓开口:“不是。”

语声不重,却一如?既往地低沉压抑。

沈念之“哦”了一声,像是早猜到了这个回?答。她将?酒盏送至唇边,饮了一口,语气仍带着三分调侃:“那就是不甘心了?”

顾行渊眉峰微蹙。

沈念之盯着他,笑意不深:“说自己是我狗的那位顾大人?,现在怎么沉默了?”

他抿了抿唇,终是道:“那时?候,是为了救你。”

“嗯?”她眉梢轻挑。

“迫不得已。”他语气干脆。

沈念之笑了笑,没接话,像是真的不在意,又像是轻轻放过了他。

片刻,她才淡淡开口:“可我还真想知道,你为何要救我。”

顾行渊望着她,没立刻回?答。良久,他才低声道:“你不是能忍气吞声的人?,若真嫁入东宫,将?来后宫女人?多了……你这种性子,在那种地方,活不长的。”

“我是不想看着一个朋友,跳进那种地方。”

他声音极轻,却没有半句迟疑。

沈念之不说话了,低头轻轻转着酒盏。

屋里静了许久。

她忽然低低笑了一声,淡声道:“顾行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