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之坐在他身后, 手紧紧环住他的腰, 一路无言。
街角风声如?刃,远处的金鼓声与混乱人?潮渐渐被甩在身后,直到跨出昭京最后一道坊门,天?光豁然开朗, 城外旷野迎面而来。
一辆素色马车早已停在山路一隅,旁边立着一人?, 披着斗篷,腰间挂着香囊。
霜杏早已等候多时?。
她一见那对?熟悉的身影策马奔来,立刻迎上?前?去, 眼圈微红, 却仍努力挺直脊背。
顾行渊一勒缰绳, 马蹄止于山路前?。
他翻身下马, 回?身一把将?沈念之稳稳抱下。
霜杏迎上?前?来,手里早已捧着一件厚斗篷, 眼圈发红却神色稳重。她看着沈念之, 一言不发, 将?一件厚斗篷熟练地披在她肩头, 手指略发颤, 却一字一顿道:
“小姐,奴婢已经将?您的东西都?打包好了。衣裳、首饰、书册、香囊,还有……那柄墨玉匕首。”
“马车也安排好了,就在前?头岔路, 是信得过的人?。若小姐今日?决定跟顾大人?走,我们……也不至于什么都?没有。”
顾行渊没有多言,只转头,眼神深深地落在沈念之身上?。
沈念之却半垂着眼,伸手掸了掸披风,慢悠悠地说道:
“我早就知道你不是小白眼狼。”
她声音里带着点懒洋洋的倦意,又像是刚从风雪中冷回?神来,唇角一挑,朝霜杏嘟了嘟嘴:“以后出这种馊主意,提前?告知我一声,省得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霜杏眼眶一酸,强忍着没落泪,只低头应道:“小姐放心,不会有下次了,咱们以后就自由了。”
顾行渊上?前?,伸手替她理了理披风,语声低沉道:
“我们得快走,李珣咽不下这口恶气,我外租是拓安大都?护,他在京城不敢对?我动杀心,但是不一定不会派人?在我们回?到瀚州之前?把我们杀了。”
沈念之点了点头,跳上?马车,她看着马车外的顾行渊,心里踏实多了,确实李珣不敢碰顾行渊,整个瀚州地界占大昭领土一半,此?时?他刚坐上?太子宝座,倘若为了一个女人?杀了赫连哲图唯一外孙,恐怕是要引赤羽军反了。
山风凛冽,雪色沉沉。
远处山巅,一道身影立于岩石之上?,身披深紫官袍,手中执着一壶温热的清酿。
苍晏立在风雪间,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山下渐行渐远的那辆马车,未曾眨眼。
山路蜿蜒,唯有那道马车轧雪的辙印清晰,一寸寸,没入天?边。
他举起手中的酒壶,缓缓抬臂,朝那消失在天?光尽头的方向轻轻一敬。
壶中酒未落地,已被风吹散,却仍清烈逼人?。
“沈念之,这一口,敬你阿爷。”他低声唤道,像是在同风说,又像是只说给自己听,“这一回?……我不送你了。”
“但我答应你。”
他眸光沉静,嗓音微哑:“陆家欠你的,我会替你讨回?来。”
酒壶倾斜,最后一滴清酿落入雪地,苍晏静默许久,眼底微光暗去。直到再也看不见远处行驶的马车,他才转身离去。
雪地上?留下一串脚印,显得十分孤独。
大殿前?,内侍与禁军交错奔走,尚未午时?,内廷却早已风声鹤唳。
李珣回?宫时?,披着大红吉服,仍穿着迎亲时?那身礼袍,衣襟上?沾着风尘与冷雪。他面上?无怒,唇角甚至还噙着笑,但整个御道两侧的宫人?无不跪伏低头,噤若寒蝉。
他一路未停,直入春华宫。
入殿后,他只扫了一眼那被精心布置的婚房。
锦被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