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们“请”出了?床。

她身?上还带着昨夜未褪的酒气,刚睁眼,眼前一片人影晃动,耳边便?是一句:“沈娘子快些起来,辰时三刻要出门,时辰耽误不?得。”

她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两个嬷嬷一左一右扶着拖进了?屏风后的木桶内。

木桶中早备好了?热水,水中撒着细细的熏香与药草叶,雾气蒸腾,温热微烫。

沈念之酒意未退,初一入水,被烫得清醒了?几?分,倏然睁眼,眸中仍带着冷意。

有嬷嬷手法利落地替她清洗身?体,又细细为她净面、润发、去角、熏香。

这?等沐浴净身?,原本是正妃成婚前的准备程序,侧妃并不?需如此繁琐。可李珣却偏偏将所?有礼制都按着正妃来办,连侍奉之人也皆为他精挑细选的,连带着一言一行都带着说不?清的审视意味。

沈念之坐在水中,仰头靠着木壁,听得一个嬷嬷柔声笑道:“娘子真是有福气,奴婢这?双手,平日也只给皇后和太后上香汤,今儿?个居然伺候了?娘子。”

另一个嬷嬷接话:“可不?是嘛。听说这?次东宫的礼制,内库亲拟,一式按太子妃办的。就连那婚服的霞帔,也是从尚衣局里翻了?宫里的样子来改的,比陆家那位……还多出三道绣金线哩。”

屋中女子笑声不?绝,连说了?好几?个“娘子真是得宠”,可沈念之却始终未言,只静静坐着。

她睫毛微垂,水珠顺着发丝落入香汤,蒸汽弥漫中,看不?清她神情。

直到?她被扶出木桶,换上里衣,坐在高脚椅上开始梳妆时,她才忽然出声道:“春桃呢?”

嬷嬷一愣:“您是说,照料妆奁的那位丫头?”

沈念之点头,语气淡淡:“叫她进来。”

很快,一个面色仓皇的婢子从外头快步进来,正是春桃。她行礼跪下:“娘子唤奴婢?”

沈念之靠着椅背,脸色已有几?分冷静,眼尾上挑,语调懒懒:“霜杏呢?”

春桃顿了?下,低头答:“回娘子……霜杏昨夜就离了?府,说是您醉得厉害,她怕打扰了?您休息,奴婢也不?知她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