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上的橄榄核串把繁复梵文印在她的皮肤,化作无数尖刀往骨髓刺入。
和他一样,她知道自己再无法坦然说出,她没有罪。
*
姊弟俩返回家中,梁秋雁见两人都是神色郁郁,放下手里的《妙法莲华经》,探身问:“怎么了?”
梁徽立刻收好情绪,摇头微笑:“没事,外头太阳太晒了,有些热。”
“哎呀。”老人家低声喃喃:“就不该叫你们上午去。”她拄着拐杖欲起身,梁徽拦住她:“阿嫲,你要拿什么?我们替你拿。”
梁秋雁用手指指冰箱:“里面有冰棍,你们吃几根解解暑吧。”
他们不愿拂逆她的好意,翻开冰箱,找出两根薄纸包好的老式绿豆冰,撕开包装吃了几口。
“好吃吗?”梁秋雁问。
“嗯。”两人点头。
老人眯着眼睛,脸上浮现追忆往事的神气:“我记得有次你上学,我带阿遇出去,买了根赤豆冰给他,他硬是不吃,想要留着回去给你。”
梁遇想起此事,不免窘然,梁徽却从未听过,饶有兴趣问:“然后呢?”
“当然是冰棍融了一手,黏黏糊糊,他还让我毋同你讲。”
她听了不禁展颜,眉眼弯弯,漾着盈盈的笑意,看得梁遇更是脸热。
他提着绿豆冰起身,找借口回房间:“我去写作业。”
他经过那座白观音,身形隐于袅袅的香雾和幽暗的房间之内,徒留细烟缭绕。观音目送男孩离开,望断无尽烟尘浩渺,神色仍是怡然自得。
梁秋雁盯着他挺拔的背影,逐渐恍惚,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她心想。
“阿遇越来越像他爸了。”老人叹息:“不知是福气,还是灾祸呢?”
梁徽一愣,本能排斥这种说法:“是么?我觉得不太像。”
梁秋雁温和望着她,微微一笑:“真的么?”
她还是头一回见秉性宽柔的外孙女倔起来,梁徽执拗地,继续说:“阿遇是阿遇,和爸爸一点都不一样。”
0060 女人花
虽然嘴上说梁遇和他父亲生得像,但若让梁秋雁细想,她还真记不清楚他父亲长什么样了。
只依稀记得他是海边渔村出生,却有一身城里仔都羡艳的白净皮肤。兼之高挑身材、修眉俊目,一对不输于当年男星的深邃“电眼”,见者无不盛赞他的外貌。
唯独梁秋雁瞧这过于英俊的女婿不顺眼,从不让他上门,为此还与女儿梁冰决裂。
她也同样记不清自己那死去多年的丈夫模样,他上吊自缢时女儿尚在她腹中,被村里人草草定了个坏分子的名头,以至于娘家人也不敢接济她。梁秋雁从教书育人的老师,沦落到只得靠给公社干杂活为生,受尽白眼孤立,唯一能与之说话的也就家中供奉的观音菩萨。
后来时代变迁,村人纷纷弃农南下,跑去深圳或是鹭州,梁秋雁也不例外,拖着日益长大的女儿,在鹭州一家纺织厂做事。哪知时来运转,她攒够了钱,开家工厂,生意逐渐红红火火。
但事务越发繁多,她疏于对女儿的管教,等到梁冰开始整天与她怄气作对,才拾掇起一些老话教育她,一遍一遍对她讲学习为重。
但女儿的心从不在书本上。
彼时香江歌手演员风靡大陆港台,梁冰也学着化妆打扮,电烫卷发大波浪,艳色红唇,提着包随朋友出去看电影,去歌舞厅。偶尔她趁闲暇在房间墙上贴那些花花绿绿的港星海报,嘴里哼几句梅艳芳的《女人花》:
女人花 ? 随风轻轻摆动,
只盼望 ? 有一双温柔手,
能抚慰 ? 我内心的寂寞。
歌声婉转,似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