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态度和缓了些许,但依旧未同意,姊弟俩你一言我一言软磨硬泡,终于让他禁不住,语气强硬地答应:“今天出去这一次,跟在我后面,走丢了就不要回来了。”

他们上街时,正好迎头撞上一队扛着龙头灯的人,巨大的龙熠熠发光,甩着尾巴游入随香信众之中每个人手执三根尾指粗细的香,香上深深刻着“吉祥如意”“有求必应”。

梁徽跟在父亲身后,攥着弟弟的手,一边欣赏那灯,一边叮嘱他:“千万不要乱跑,一直牵我的手知道吗?”

梁遇乖乖点头,紧跟住她。

父亲带着他们,一路不见有人打招呼,唯独几个外地来的陌生女客,眼神钉住这俊美高大的男人不放,甚至拉了个本地人问:“那人是谁?”

被她们逮住的阿婶回答:“别被他那张脸骗了,软饭赌狗一只,只会找你们讨钱。”

她们的谈话,梁徽听得一清二楚,她面红耳赤垂下头,盯着地上层层堆叠的爆竹纸屑、满地的残红,默不作声拉着梁遇往前走。

梁遇觉察到她的低落,有意让她开心,小手捏住她的衣角扯了扯:“阿姊,那是什么?”

梁徽总算抬头,循着弟弟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大小神君的彩塑端坐在木轿上,眼唇带笑,穿梭过爆竹燃放生起的烟雾,紧锣密鼓中,慢慢朝他们过来。

在这缭绕不清的烟雾里,彩塑的身躯随着抬神轿的人一颠一颠,好似真的活了过来,受命降下凡尘,体悟众生苦难。

她只瞧了一眼,低眸看他,很温柔地说:“这是武德英侯的部下,也会护佑我们的。”

男孩把毛茸茸的小脑袋靠在她的肩上:“那保佑阿姊每次考试都是第一。”

梁徽失笑,轻轻嗯了一声,摸摸他柔软的头发:“阿遇也是。”

父亲在旁,他们不敢参与,只站在旁边看花车、鼓队、灯队一列列过去,热闹非凡。

很快就到了武德英侯的圣驾。

头戴紫金宝冠的神明立即引起更强烈的喧嚣,人群瞬间变得挤挤攘攘,争先恐后去摸神轿沾福气。

站在街边的姊弟俩不免波及其中,被兴奋的人们挤来挤去,梁徽白着脸,拉着梁遇,艰难在人群中开路。

四周都是人头攒动,不知道是哪个人,猛地把两人撞开,梁遇一声阿姊哽在喉间,未及喊出,一下子被卷入汹涌的人浪中。

她骤然丢了弟弟,也不顾人群将她挤来挤去,惶惶对着人群寻看,大喊他的名字,心急如焚。

父亲快步过来,把她像兽崽一样从人堆里揪出来,用力捏住她细弱的肩膀,粗声吼她:“说了让你别出来,你弟呢?”

肩膀被他拧得生痛,她眼眶浮上水汽,哽咽着:“我不知道......不知道,我现在就去找他。”

“我在这里!”身后忽然传来梁遇的声音。

梁徽回头,看到弟弟灰头土脸站在人潮边。许是摔过跤,他白皙的脸上沾了些许污渍,裤子膝盖处也给磨烂了,像才从地狱里爬出。

她立刻过去抱住他,心脏被失而复得的情绪充塞,时而膨胀,时而紧缩。眼泪也不自禁地流,从颊边滴滴滑落。

懂事的男孩子任她抱着,伸手拍拍她颤抖的脊背,无声地安慰。

梁徽渐渐平复心情,她松开抱住他的手,想带他回家,却看见父亲怒气冲冲走来,对梁遇劈头盖脸一阵斥骂:“总是你最不听话!在街上跑来跑去,被挤死也活该!”

梁遇抿着唇,看也不看他一眼,目光抛向别处。

他不像梁徽会服软示弱,因此遭到的打骂也更多。这次也不例外,父亲被他无所谓的态度激怒,高高扬起手掌,眼见就要落在他的脸上

情急之下,梁徽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