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旁边的侯夫人见祖孙二人眼圈俱是红红的,心里也有些触动,但今日之事是大喜事,倘若真让祖孙二人哭啼起来,反倒不美。于是,侯夫人笑了笑,打圆场地换了个话头。
“关起门来说这话不怕人笑话,托从前大姑的福,这位安平王殿下,同我们家的这几个孩子,尤其是阿鸾,亦算是老相识了。想来待到日后阿鸾嫁过去,安平王殿下定会念着幼时的情分,好生待阿鸾的。”
侯夫人口中的“大姑”,便是老夫人的大女儿,已故的林贵妃娘娘。
林贵妃娘娘在世的时候,伯宁侯府尚未没落,还是京城排的上号的世家,而林贵妃娘娘生前又颇受先帝宠爱,是故连带着家中的几个孩子,亦有常常入宫陪伴贵妃娘娘的优待。
说起来,这已是将近十年前的事了,如今提起来,故人的音容相貌仿佛仍旧历历在目,不曾于流逝的时光中褪色,但白衣苍狗,世事变迁,却已然是物换星移几度秋,今昔两相对比,真真教人有恍若隔世之感。
祖母
见三位主子面露伤感之色,一旁的墨竹,忽然开口道:“从前刚去清州的时候,安平王殿下曾托二公子给姑娘送过会飞的木鸟,会滴答响的西洋钟,还有他自个儿做的会唱歌的纸鸢,件件新奇又用心,奴婢瞧着,安平王殿下对姑娘喜好的东西,可真是翻遍天下亦要搜罗来送到姑娘面前。”
顿了顿,瞧见老夫人与侯夫人听到这一番话,面上的哀伤之色似被转移了几分注意,墨竹开解劝慰似的继续道:“又过了几年,姑娘跟安平王殿下都渐渐地大了,为了避嫌,安平王殿下不再送这些招人耳目的东西来,却每年姑娘生辰的时候,都会送些一看就上了心的生辰礼,什么琉璃阁的点翠珠花,姑娘喜欢的谢大家亲手作的画,还有京城流行的花样子什么的,真是难为他一个大丈夫,能寻来这样多姑娘家喜欢的东西。”
听罢墨竹的这一番言语,这下,老夫人与侯夫人,不约而同皆有些讶然。
老夫人看着面前的孙女,轻轻地摇了下她的手,问道:“阿鸾,墨竹说的可都是真的?”
林鸾垂首,抿了抿唇,绯红着面颊与耳朵颔了下首。
见到林鸾肯定了墨竹的话,老夫人心中的酸涩与伤感,不禁被欣慰与喜悦冲散了几分。
她抬手,为林鸾绾了绾耳畔散落的细碎发丝,温声笑道:“安平王殿下是个有心的人,如此看来,想必在从前,他便心仪于你了,只是一直默默放在心里,进退也十分有度。他一个天潢贵胄,能为你做到这般,可真是难能可贵。将来,你能嫁得这样的夫婿,祖母也能放下心来了。”
林鸾复又颔首,只是唇瓣抿得愈紧,眼圈也愈发红了起来,她不曾言语,只是握着老夫人的手掌,半晌不肯松开。
见自己在这里,林鸾终究有些拘束,侯夫人有意让祖孙二人多亲近一些,于是笑着站起身来,先行告辞道:“那儿媳便先过去,让侯爷收下安平王殿下带来的聘礼了,省得安平王殿下如今还在花厅,苦苦地等答复呢。”
侯夫人离去之后,老夫人复又挥退了两侧的女使,一时之间,暖阁中只余老夫人与林鸾祖孙二人。
林鸾很小的时候,便没了父母,大房与三房的子女,都与她年龄相仿,所以自然也都顾不得她,是老夫人怜爱她,心疼她,将她养在膝下,给了她一方荫护。
后来长到八岁,跟林三老爷一家去了清州,林三夫人是个心地善良,但却体弱多病,缠绵病榻的女子,自己的孩子,淘气爱惹祸的林二公子她尚且顾不过来,更不必说林鸾这个本便乖巧沉默的侄女。
这样算来,从小到大,这十五年以来,除了早已去世的父母,最疼爱林鸾的,便只有老夫人这个祖母了。
望着垂首不语,眼圈泛着淡淡的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