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贺章讶然。
荣仪贞完全没了在路上与人逗趣的心思。
她攥住拳头,满心愤怒,恨不得冲去府衙将那县令打上一顿。
“百姓们都这样了,他还要私自加收人头税,这不是想让他们去死吗!”
叶濯眸色沉了沉,站在原地,望着绝望等死,甚至已经不再挣扎的百姓出神。
“去把县令带过来。”叶濯语调平淡,却不失威压。
牵机和鹤顶互相看了眼对方,谁都知道这是主子已经愤怒至极了。
荣仪贞轻拍了拍叶濯的胳膊,无声转身带着人去架锅,煮草药和米粥。
她幼时,时常跟着舅母一起给各地受灾的地方捐钱捐物。
夫人们聊天的时候,能说到灾地的情形和救治办法。
加上她四处飘荡五十年的经历,荣仪贞知道,此时最要紧的是让百姓们先吃饱饭。
然后用药抵御风寒。
雪灾有个奇怪的现象。
下雪时的天气比雪停后还要温暖些。
此时雪大,并不算冷。
成衣铺子还未营业,刚囤积的布料和棉花尚未招到工人将其变成棉衣。
架好的大锅煮着米粥,荣仪贞回到车里,用冷得发僵的手指给舅母写信。
信中说明了昌县的惨状,请她在京中张罗些棉衣,再找人把成衣铺子库房中的布料同样做成棉衣,再托人送来。
信写完,她僵直着手指,努力将信件封好,递给商队的掌柜。
“把信送到昭平侯夫人的手中,然后听她调遣。”
“是。”
掌柜刚刚取信离开,荣仪贞松了口气,搓着两手才想暖和一会儿,就听外面一阵骚乱。
她急忙下车。
面如死灰的百姓们聚在一起,叶濯冷脸站在众人面前,身后是训练有素的锦衣卫和五城兵马司的兵士。
县令穿着官服,哆哆嗦嗦跪在地上。
“叶大人,下官好歹是朝廷……唔。”
话都没说完,叶濯手中长剑出鞘,一剑便抹了县令的脖子。
第110章 这世道需要好人啊,叶濯
血溅开老远,落在周围的白雪上,融化积雪,红的红,白的白。
荣仪贞眉心一跳。
这场景,活像她被荣镜明兄妹虐杀的那天。
她自认是个坚强的人,但那天的痛苦,和之后五十年中,每月月圆之时重复被虐杀的经历,还是成了她一生的阴影。
心脏跳得很快,几乎到了发疼的地步。
她面色惨白地捂着胸口,靠在马车旁,使劲调整自己的呼吸。
鹅毛大雪渐渐小了,直到彻底停下,阴沉低矮的天空仿佛忽而升高,露出点点繁星。
雪地里燃起一簇簇篝火,荣仪贞抬头望天。
今夜是腊月十六,天边同样挂着满月。
月光柔和地洒落在雪中,为茫茫白雪增添一抹银亮。
荣仪贞却闭上了眼睛。
这银亮太刺目了。
“刚才,可是吓到你了?”
叶濯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荣仪贞扶着马车睁眼,就见锦衣卫和兵士们早已散去。
一口口大锅中的米粥已经熬好,咕嘟咕嘟散发着浓厚的米香味,百姓们正排着队领取。
“没有。”
荣仪贞虚弱地摇头。
她想承认自己确实是怕了,怕了那非人的折磨痛意。
怕五十年来,月月都要承受一遍,不知道何时才会解脱的绝望。
可这些,她不知道该从哪里同叶濯说起。
于是她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