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里,安陵容倒好一杯茶,笑盈盈地送到皇上手边:“臣妾让人新炒的茶叶,皇上尝尝。”

“嗯,不错。”皇上喝了一口就放到了一边,“朕赐了城东的房子给你父亲,那地方宽敞,做府邸也气派些,只不过建筑什么的都有些年头了,得重新整修一番才好。朕将事情交给了工部去办,不出一年也就整好了,到时候安家举家进京,也好安置。”说完,抬头看着安陵容,似乎有话想说。

“多谢皇上。”安陵容察觉到了皇上的异常,浅笑着问道,“皇上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的事情?不如和臣妾说说。”

皇上欲言又止,看向安陵容的眼睛里承载了太多情绪,似是悲伤,又似是愤怒,但更多的是无奈与怅惘,他深深地看着安陵容:“容儿,除了名位和富贵,朕什么都给不了你。”

安陵容一怔,不明白皇上为何突然说起这个,只笑着说道:“皇上,臣妾不在乎这些……”

“你在乎。”皇上打断安陵容的话,语气重了一些,“容儿,这宫里人人都说假话,只有你是愿意和朕说真话,朕不想你也和朕说些冠冕堂皇的场面话,朕想听听你的心里话。”

安陵容愣住,垂眸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是的,臣妾在乎。”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朗朗说道,“臣妾在乎,皇上坐拥后宫,一颗心掰成那么多瓣,留给臣妾的只有其中一瓣。臣妾在乎,皇上今日宿在景仁宫,明日又召幸贞贵人。臣妾更在乎,皇上只能给臣妾名位和富贵,却不能将整颗心都给臣妾。”

她抬头看向皇上,眼中浮上点点水雾:“可是,您是皇上啊,您注定了不能独属于臣妾一人,既然如此,臣妾也不想豁出一颗心来爱皇上,想留一点爱自己、爱安康、爱其他人。”

皇上喉咙哽了一下,埋头不再看她。

沉默犹如压在胸口的巨石,让两个人都喘不过气来。

“朕……”终是皇上先开了口,“朕不能独爱你一人,但朕能给你的必定全都给你,这样,也不行吗?”

安陵容认真地看着皇上:“皇上,臣妾能活这一世实在是不容易,不想再委屈自己了。”而后苦笑一声,“臣妾心里最重要的位置一定是留给皇上的,皇上何苦要强求呢?若是皇上觉得自己有些吃亏,便少爱臣妾一些吧。”

皇上无言,慢慢地喝完了一杯茶,最后将茶杯盖上放下,落寞又沉重地点了点头:“好。”

安陵容第一次没有守着规矩起身相送,她只是坐着,安静得目送着皇上离开,他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视线里,眼前也一点点变得模糊起来。

她忽然想起了年世兰,那个爱得热烈又直白的女子,她曾说的那句“爱一个人,怎么能容忍他去宠幸别的女人”,安陵容今日才真切地感受到了其中痛苦的爱意。

是啊,我爱的人怎么能在口口声声说爱我的同时,又去爱别人呢?

明知道他不能只爱自己,为何还要飞蛾扑火一般地去爱他?到头来,只会在爱意汹涌和嫉妒横生之间反反复复,最后面目全非。

她不想变成那个样子。

安陵容抬手擦掉了脸上的眼泪,长长地吐掉了郁结在胸口的浊气。

寿康宫里,孟国公夫人来和太后请辞。

“昭容,这次真是麻烦你了。”太后看向孟国公夫人,“若非事态紧急,我也不会去打扰你清修。”

孟国公夫人喝了口茶,淡淡说道:“成壁,我甚少见你如此担心一个人。”

楚昭容与太后本是闺中密友,相交数十载,感情非同一般。她性子刚烈,能为了嫁给孟国公与从医世家的楚家断绝关系,也能因为孟国公纳妾而闭关清修十五年不问世事,但再刚烈,如今也被磨得只剩下一潭死水了。

“若是容嫔死了,我只怕皇帝要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