径道蜿蜒曲折,直通府邸一隅。

两侧树木成荫,书斋为葱郁翠竹与青石小径所环绕,远离尘嚣,异常清幽。

只是未曾想此刻屋外并无人员看守,季书瑜沉默着立于檐下,并未急着推门。

如今,她倒是无需费甚么口舌,便可自行入内了。

只是这太像是个陷阱……

她心中涌起强烈的不甘。事已至此,路就在眼前,难道自己真的要放弃这个机会吗?

他瞒她瞒得这般深,以各种手段牢牢禁锢住她的足,如何自己却不能升起一丝反抗之心,动身去探索他那张温柔面具底下究竟是何等模样?

她凝眸思忖,眉目淡漠地吩咐侍女们留于屋外等候,如此这般,闻人策若是中途归来应也能搅出些许动静,或许可拖延一二。

尽管,她也不确定她们会不会真的依言照做。

……她孑然一身。

“然早晚是要走这一遭的,”她低语道,轻舒出口长气,抬手推开了那扇门,只身入内。

户口处垂帘,雕花窗棂中射入斑斑点点的细碎日光,正好供人视物。室内并未焚沉香、降真,只余一阵淡淡墨香充斥于内,抚慰着来者躁动的心。

她侧身绕过帘子,往里头走去。屋内朗阔,映入眼帘的是几排巨大的紫檀木架,架上整齐排列着各式各样的古籍善本、经史子集、诗词歌赋,乃至名家珍稀孤本,皆以各式丝缎包裹,玉签为记,显得尤为珍贵。

她目光于其间一一扫过,胸腔中极速跳动的心平静些许,思索片刻,决定从屋子最里头的那张紫檀云纹书案开始,逐一往外搜查。

如今已是申时五刻,所余时间必然不够她将每一处都仔细看过摸过,因此只得挑选些最可能有异样的地方下手。

她抬手将长袖撸起,露出底下两条光洁藕臂,垂首于那张书案上仔细翻找。

书案陈设简单整洁,笔墨纸砚俱数安置的规整,她挨个寻摸过去,很快便从笔筒底下摸出一枚四方的章子来。

这是一枚肖形印,材质极为普通,乃是以铜制成,边角也已被磨得有些粗糙模糊了,与闻人府嫡长子身份并不能匹配的上。

他会收着这件东西……难免叫她感到古怪。

季书瑜凝眸又辨认了一番章上的图案,倒不是印象中苍龙、白虎、朱雀与玄武四灵,上头刻着的兽首,似乎是白鹿。

“鹿”与“禄”同音,白鹿乃是祥瑞之征,而其又有“隐逸”、“神异”之意。

她暂时想不到更多,便先将疑虑放于一侧,思索片刻,手脑并用地将这物件原模原样塞回笔筒,仔细比对与先前的位置是否存有偏差。

面对那人,她万不能掉以轻心,尽管如今已有暴露之风险,但该做的善后还是不能消极省去。

她快速将一侧摞着的书册草草翻了一遍,继续往下一处去了。

……

时间如流水淙淙东逝,她的心也随窗外天色一道缓缓沉落于冰凉池底。

除了先前于笔筒中找见的肖形印,她便再未有任何的发现了。

眼下竹林外安静的厉害,没有风声,也没有虫鸣,便是连先前偶尔传来的几声鸟啼也消失了,书斋冷清的仿若与世隔绝。

不安之感似蜘丝细细密密地缚住她的心跳,缓缓收缩,形势愈是紧迫,她却愈发地镇静,挽袖点亮一只烛台,又将目光投落于身侧八宝柜上。

只剩这处没搜过了,八宝架上东西数量不多,倒是无须花费多少时间。待搜寻过,便快些回院中去吧……

倘若叫闻人策知晓了她今日的行迹,他可会暴露出面具下的本相?还是,仍旧同她继续演着郎情妾意的戏码呢?

这八宝架格外高,需人踩着椅子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