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年纪,想要追究什么也没有意义,对生活妥协,对一切妥协,接受一切可能和不可能,才是社会底层最好的归宿。

黄粱一梦偶然跻身上流社会,他也不是上等人,一只脚踩着摇摇欲断的长梯,一只手紧抓晃动无比的天绳,他能反抗什么呢,一旦惹简征不开心,立马就粉身碎骨了。他只是想活下去,其余什么都不想,也不想再浪费一点爱。

爱啊情啊,那是上流玩法。

他这低等人永远一只脚踏在泥泞之中,对婚姻美满四字只有仰头奢望的份儿。

就像简征,现在变得再好徐沾也已经放弃得到,因为云泥之别,更因为身份不配。

他们只有一天时间添置幼儿用品,简征没买过这些,问了助理,才知道哪个地方有一站式购物,能直接送家里。

零零散散买完,回到壹号公馆天色全黑。

徐沾把包包放下来,小家伙贴着爸爸腿边站的笔直,大眼睛朝里头瞅瞅,不敢进去。

“这是自己家,没有爷爷奶奶。”简征摸了摸儿子小脑袋,“去吧,想玩什么就玩,明天东西安装好,就有你自己的小房间了。”

包包这才穿着小鞋子吧唧吧唧跑进来,瞅瞅这个,瞅瞅那个,稀罕的不得了。

又一次回到壹号公馆,徐沾难免唏嘘。

这里仿佛还是老样子,他推门还能闻到冷水水的香气,简征的大衣挂在原位,一切看上去没怎么变,可玄关架上只有男士鞋,属于卢汶的东西全部扔了个干净。

“随便穿,几双拖鞋都是新的。”简征解开衬衣扣子,往里走,“孙姨,饭好了吗?”

“孙姨?”徐沾眨眨眼,还没反应过来,一道熟悉身影端汤出来,“回来啦先生,饭菜正好上齐。”

四目相对,孙姨对徐沾鞠躬:“您回来了。”

“孙姨好。”徐沾没太明白,“先生不是?”

“噢,是,那时候我是走了,”孙姨说,“后来先生又把我召回来,说是让我随时准备,您可能要带小少爷从陀寺沟回来,说旁人信不过。”

她瞧见包包,稀罕的不得了:“哎哟,这是小少爷吧?长得真漂亮,这小眉毛小嘴,真是生的像个小玉人儿似的,太惹人疼了。”

包包歪着头看她,不害怕,小脑袋里琢磨什么。

“奶奶?”包包小手扯扯简征西装裤,“另一个奶奶呀?”

“对,专门给包包做饭的孙奶奶。”简征蹲在儿子面前,和他平一视线,“往后喜欢吃什么,孙奶奶会给你做,要是你想田奶奶和田爷爷,周末我们可以回陀寺沟找他们玩,其余时间和大爸爸一起生活,可不可以?”

“好呀。”包包顶着小肚子,很是可爱,“我有两个爸爸了,我是幸运小孩!”

“能豆。”简征一戳儿子小鼻子,笑着把他抱上椅子,“来,看孙奶奶给我们做了什么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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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姨见先生这么说,急忙来到餐桌前,笑着给小不点讲这些菜。

徐沾去洗手间洗手,正细细搓指缝,身后遮下一道高大身影。

门轻关上,简征从背后抱住徐沾,吻他后颈。

“人真是奇怪的东西,那时候明明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最快乐,我却没意识到,你说为什么?”

徐沾没有躲,也没有停下洗手,平静地说:“人都是这样的,没有真切的对比,很难能意识到幸福其实就在身边。”

水流冲在手上,温热舒服,和陀寺沟的冷水天差地别。

徐沾关上水龙头,从镜子里看简征:“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可以说吗?”

“可以。”简征也从镜子中回望他,顺便亲人耳朵一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