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护士说:“现在不好说,田歌这个情况一天一个样,谁也不知道会怎么发展。”

这不是徐沾想要的答案。

他低下头,脸上蒙上一层灰暗,瞧着让人心疼。

“你别太有压力,说实话田歌这个情况,能撑到现在已经很好了。”李护士说,“我见过好些比她年轻的,从发病到去世,总共不到半年,你们得有信心才是。”

徐沾知道现在医疗发达,可他缺的不是技术,是钱,一次又一次的高昂治疗费、手术费。

正要回病房,手机响。

徐沾见是卢汶,心口一紧,赶紧去一边:“太太,您好。”

他声音有些小,卢汶猜到应该在医院,长话短说:“手术还顺利吗?”

“顺利的,谢谢太太。”徐沾诚恳地说,“要不是那十万块钱,恐怕歌姐就没命了。真的谢谢您,太太。”

“你今天方不方便过来壹号公馆?”卢汶说:“我和我丈夫刚好都有空,可以面谈,顺利的话就直接定日子。”

徐沾犹豫,不确定田歌能不能离开人。

一番思索,为了后续的住院费用,他还是妥协:“好的,我待会过去。是哪栋楼,几单元几号几楼?需要输入密码么?”

“不用,这边都是独栋别墅,我让保姆在门口接你。”

电话挂断,徐沾手心湿漉漉的。

他定了定神,准备好说辞,这才回病房找田歌。

田歌身上佩戴着监测仪,机器偶尔蜂鸣,伴随着她睫毛的颤抖,缓慢的呼吸,看上去就像是要死的八九十岁老太太。

徐沾攥住田歌的手,轻声说:“歌姐,水厂那边来活了,是个大户,我得去送一趟。”

田歌费力地撑起眼皮,冲他点头。

氧气罩上一层白雾,徐沾认出那嘴型,田歌让他去忙,不用管自己。

“歌姐。”徐沾揉搓田歌满是针眼的手背,“你睡会吧,我走了。”

把她安置好,和李护士打好招呼,徐沾匆匆赶去壹号公馆。

他很少坐计程车,这一趟贴地飞奔,司机左右打方向盘,在马路上横冲直撞,好悬没和前边的公交车撞上。

好不容易到地方,徐沾下车,胃里一阵上涌,差点没吐。

这边很少有成群楼房,整个路段都是富人区,豪车停在两边,仿佛随处可见的共享单车,上一辆永远在下一辆面前黯然失色。

他步行了一公里,终于看见“壹号公馆”。

群青连绵,造景自然丰富,就连站岗亭造的都像一间豪华景观室。

孙姨从卵石路上出来,看见徐沾,笑着过来:“这边,跟我来。”

女人也就是四十来岁,一头黑发盘在脑后,穿着黑白相间的工作装。

孙姨的圆脸盘之上一副眼睛明亮,就是鼻子太大,毛孔也多,红彤彤的,和喝醉的赵茂才有点像。

徐沾跟着孙姨前走,不敢东张西望。

这边的房子实在太好,太宏伟漂亮,像宫殿一样,他真怕自己多看一眼,自尊心就因为贫穷受伤。

“孙姨”走了小段路,徐沾出声,“这家男主人什么样?好相处么?”

孙姨和外面的普通家政不一样,不会说主人八卦,态度也很尊敬。

“先生人很好,对太太也很好,每逢过节还会给大家准备礼物,就是工作比较忙。”

徐沾眨眼,“哦,先生有什么癖好么?”

“癖好?你指哪方面?”

“我也说不清楚,就是喜好、讨厌之类的吧。”

“这个真没有。”孙姨笑着说,“先生人很好,你见了就知道。”

几分钟,终于来到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