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走。他知道的,田歌一旦离开医院,回家根本撑不过三天。在这里起码还有个保证,出事医生能及时抢救,可他们要是走了

有病人找李护士拔针,她没多说,敲敲出院证,无声离开。

徐沾看着那单子,半晌,痛苦地抱住脑袋,将它收进口袋,去病房找田歌。

深夜的病房,大家都已入睡,唯独田歌的床铺开着灯。

冷白的光照在她枯瘦的脸上,双眼凹陷,干瘦落下骨,要不是戴着帽子遮住几乎快掉光的头发,看不出是个女人。

“歌姐。”徐沾强撑着笑,来到病床前头,“你咋不困呢?”

田歌慢慢转过头,看着徐沾。

那眼神太平静,太释然,几乎已经看透这世间的生死,只想求一个结果。

徐沾百爪挠心,胸膛里被大刀挥舞乱砍,疼的要命。

两个人望着彼此,谁都没有开口。

过了一会,很大的一会,田歌嘴角一耷拉,嗓音沙哑地哭道:“徐沾,你带我走吧,我不想治了!”

“歌姐”徐沾猛地抱住田歌,死死搂着她,就算这样,也抑制不住心痛,“咱换医院,我有钱了,我现在赚到钱了,咱收拾东西换医院;这医院不行,咱换一个能治的,慢慢都能好起来,你相信我不?你信我歌姐,你一定信我的,我现在有钱,我有钱”

“我不治了,不治了。”田歌痛苦,嗓调都走音,濒死的犬吠那般重复着,“我疼,我疼啊,徐沾!”

“我知道你疼,我都知道。你病了,等病治好就不疼了,到时候咱回老家把院子翻新,再把地买回来种庄稼,你不是说想买个拖拉机么?买,啥都买回去,人家有的咱都得有。”

“徐沾,认了吧,我活到头了。”

“不,歌姐,你别胡说八道!”

“我没多长日子了,自己能感觉到。”田歌哭的壮烈,“我不怕死,我放心不下你啊,徐沾!往后世上剩你一个,爹娘也没了,你咋活呢?!”

徐沾听不下去,抱田歌更紧,几乎要把她揉进骨头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