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他哥湿漉漉的像刚出古井里爬出来的水鬼,苍白里透着青色的脸上一双眼珠子黑得让人发慎,想象中的温情一下子失了温度,他腾地站了起来。
在阮述而离他还有十来米的时候,他呆立,回神,转身,三步并作两步,直接从长满密集树林的山坡处往上钻。
顾随正目瞪口呆于他的灵活,眼看着阮述而步伐不停,紧跟其后“噌”一下从树干的两条分叉之间跨了过去。
“”顾随以为只有上次和云夏一起爬山的时候他们特意放慢了速度,没想到野炊那次也对他脚下留情了。
夜幕闪现白昼,一声闷雷轰隆,大雨瓢泼泄下。视野内一片模糊,顾随甩了甩满头的水花,当然这效果等于一减一:零。
一边拨开那些藤蔓枝叶,顾随艰难地在泥泞中行走,努力辨认着方位以防人没找到自己先迷路了。正想着再追不上就先报警,不远处人影一晃,顾随上前,听见脚步声的阮述而蹲着转过头来,声音在雨中含糊不清:“走慢点。”
顾随走近了才看清为什么要“慢点”。就在阮述而蹲着的前面,地面凭空陷下去两三米深,周围长满了灌木,黑天夜雨又看不清,随时都可能掉下去,前车之鉴正站在坡下,一张小脸哭得脏兮兮。
“受伤了吗?”顾随问赵述之。
赵述之哭着说了些什么,夹在雨声中根本听不清。
在这同时,阮述而脱下了外套,正在把他那件工作服卷成长条,整个人趴在边上,往下面探去。赵述之踮着脚拼命往上够,却总还差一截距离,又急又气地用力拍打壁面。
“接上我的外套应该就够长了。”顾随正想拉开拉链,阮述而摇摇头阻止了他:
“他已经哭得没力气了,抓住了衣服估计也上不来。”他把外套塞到顾随手里,“我下去。”
顾随一顿,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腕。接收到阮述而的一瞥后,他又立时放开了手,知道阻止不了,一时之间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只简短地说了句:“小心点。”
阮述而点点头,在灌木丛中小心翼翼地寻找下脚的地方,细软的枝条根本撑不住手抓上去的重量,他只能一半借力一半往下滑,堪堪没有摔倒,踩到了实地。
“赵述之。”
被点名的小孩缩了缩脖子,感觉一顿腥风血雨即将袭来。
头顶传来阮述而依然平静的声音:“我没有骗你,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
赵述之耷拉着眼皮抽泣,不敢看他。
“你也不想一直和爷爷住,是不是?”那平静里带着藏不住的疲惫。
“没有其他选择了吗?”赵述之问。
“我不知道。”阮述而勉强压下突然涌起的心烦意乱,“也许你把口琴练好了,或者把书读好了,以后以后就有更多选择了。”
“那,我能要你一起吗”赵述之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明明也很讨厌眼前这个所谓的哥哥才对。
阮述而沉默了一阵。
赵述之好奇地抬起头,却见阮述而的表情并不像是在考虑他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