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顾随依然只能听见他的痛哭在疯狂的背景音乐中化作遥远的呜咽,感觉是那么不真实。

头痛死了。

顾随很久没喝这么多了,但是他睡得并不安稳。沙发上最后能给他留下的空间并不多,只能窝着身体,腿都抻不直。KTV里的气味也不好闻,好像还总有一只蚊子在耳边飞来飞去。有时感觉脚脖子有些痒,有时感觉手背有些痒,终于在脸颊也开始痒的时候,他捂着脸醒了过来。

KTV的包厢里没有天光,完全不知道几点钟。有人刚打开了门,走廊透了些灯光进来,影影绰绰。

“树?”

对方偏过头,放轻了音量:“我去买早餐。”门内外的光线勾勒出侧颜的轮廓,明暗的分界让他的表情晦明未辨。

“我跟你一起去。”顾随抓过外套,轻巧翻下沙发。

对于昼伏夜出的KTV来说,清早正是休整的好时机,两人从走廊走到正门也没有碰见一个人。走出霓色后顾随才发现天色已经大亮,空气里是清晨时分一贯沁人心脾的气息,他看了下手表,也不过七点一刻。饶是南方,一月中旬的早上依然很冷,呵出来的都是白气,顾随舒展了下手脚,感觉身体渐渐苏醒过来。

阮述而扭头看了他一眼,笑了:“你的脸被蚊子咬了。”

顾随摸了摸嘴角,忍不住抱怨:“都大冬天了,怎么还会有蚊子。”

他注意着不往阮述而那边看,但对方倒是挺坦然的:“我的眼睛是不是很肿?”

顾随这才仔细瞧了瞧,实话实说:“很肿。”但他很高兴看见阮述而的眼神,难得的平和,让他想起山间的秋水。走到半路上他忽然想起一件正事:“对了,忘记问你,这里有什么酒店推荐吗?我打算多留几天,听说宿舍明天就停水停电了。”

“这还不简单,”阮述而立刻道,“你要是不嫌弃的话,住我家隔壁那个空房间呗,东西都齐全,就近搬也方便。”

“对哦,”顾随右手握拳在左手掌心上一敲,醍醐灌顶,“他们方便吗?要不你帮忙问一下,我愿意付房费的。”

“行,我等会给吴叔打个电话,不过你放心吧,不会有什么问题。”阮述而打包票。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人一直走到街角,才遇见一个推着早餐车的大叔,顾随买了一大袋豆浆油条,阮述而买了馒头和花卷,慢吞吞往回走的路上,阮述而掏出一个馒头递给顾随。

他摇摇头:“我要花卷。”

阮述而把馒头塞进自己嘴里咬着,又从袋子里摸出一个花卷来。

顾随接过,忽然想起刚来时王新风说阮述而从来没有食物偏好的话。他问:“你喜欢吃什么?”

阮述而一边咀嚼着馒头,一边慢条斯理地思考着:“食堂里的金针菇肥牛,啊,还有土豆红烧肉也不错。”

“为什么?”这两道菜好像没什么共通点。

“肉多呗,管饱。”

这个理由让顾随哑然失笑。

“你呢?”

“我啊,我喜欢海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