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随思忖片刻,提议:“我们可以提供一定的报酬”他认为这是个不错的解决方案,但没想到对方立刻一副受到了侮辱的表情,后退一步拒绝了。

正在僵持,后面突然有个苍老的声音:“你不等着我,还到处乱跑让我找你?”

噫,又是老熟人。

阮述而匆匆说了句:“我得走了。”去推阮福生的轮椅。

阮福生中途看见了这场闹剧,顾随看不懂他看向自己的眼神。

但阮述而推着他快速路过自己的时候,阮福生突然抓起放在腿上的塑料袋,解开往地下一倒,药瓶子撒得到处都是。这拙劣的演技让一旁的演员确定他是来找茬的。

圆溜溜的药瓶滚得很快,阮述而追去很远的地方,其他人也在帮忙捡,阮福生盯着顾随,好像他不帮忙捡的话就该上世态炎凉的社会新闻头条一样。

于是顾随蹲下身,捡起滚到鞋边的瓶子。

“你”阮福生开口了,“是专业摄影师吗?”

顾随觉得他虽然看着还算矍铄,但说起话来中气已经不是很足了。似乎比几年前衰老了不少,面容瘦削,面色蜡黄,手背上贴着打过点滴后的胶布,身上的病号服是住院部的,看起来空荡荡。

但顾随不去多想。“我是兼职的。”好像不应该在金主面前这样说。

“哦,”阮福生没什么表情,“你有没有名片?呃我的孙子要拍小学班级的纪念照,正在找兼职摄影师。”

顾随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众目睽睽之下,他只好掏出一张名片递过去。

阮福生也没看一眼,直接塞进羽绒服的口袋里。

阮述而小跑着回来了,表情看起来很窘迫。

顾随把药瓶还给他,指尖不小心触到他的掌心,一个人的手心怎么也会这么凉呢?

那天晚上顾随做了噩梦,梦见阮述而死了,变成一只浑身冷冰冰的鬼。梦里的顾随还傻乎乎地不逃命,等他飘到眼前问他:“终于等到你了,你是来索我的魂的吗?”

阮述而把轮椅推回病房,跟等在里面的阮森一起把阮福生抱回病床上,阮述而摇高了床头,看阮森支起小桌子伺候阮福生吃饭。

这是个六人病房,午饭时间,饭菜味混着医院特殊的味道,家属基本都在,对面床的小孙女过来探望,一家人有说有笑。

阮述而倚靠在窗边,盯着外面出神。他没发现病床上的阮福生朝他瞄了两眼。

他站了大半个小时,腿都酸了,才看见顾随拎着摄影机跟一群人走出来。刚刚见到的助理、演员,还有那个涂着红唇的院方代表都簇拥在他旁边。只要顾随愿意,他一向是人群的焦点。他们把机器放回车里的时候,顾随似乎说了句什么,所有人都笑了起来。那个院方代表花枝乱颤的,贴近顾随把一张折起来的小纸片放进他的外套口袋里,顾随明显注意到了,一脸友好地对她笑了笑。

阮述而的手指捏紧了窗框。

顾随打开车门,先让其他人上车了,跟院方代表又聊了几句什么,才挥挥手道别。阮述而似乎看见顾随临上车前朝他这个方向看了一眼,让阮述而瞬间全身血液冻结了一般。但阮述而不知道他是其实根本没朝这边看,抑或是看了但没看见他,抑或是看见他了也没反应,半秒不停留地就上车了。

他盯着那辆黑色的商务七座车出了大门口,消失在马路尽头。

Nathan,刚刚好像听见别人这么叫他。

阮述而掏出手机打开浏览器,在搜索栏里输入Nathan Gu,弹出来很多词条。难怪他无数次输入顾随的名字都没找到什么,看来他去美国后就一直用英文名。他看见新闻里称顾随是游戏制作冉冉升起的新星,列了好几个阮述而不甚了解的奖项,他截了屏,打算晚上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