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暮气是人们普遍都没什么朝气,而这里的暮气是真正的失去了年轻的气息。七老八十的居多,最年轻的看起来也四五十打头了。他们这几个人一下车,就像在一汪死水里投入了几条鲜活的鱼,溅起了一圈水花。
他们下车后,那些呆滞的、茫然的、疑惑的脸逐渐生龙活虎,喜气洋洋地陆续围了上来。
村主任正从他家通往礼堂的小路奔跑而来。气喘吁吁地表示他刚从自家田地归来。这个季节只有早晚是凉快的,大多数人都会在早晨出门劳作。
几个人都把货品合力卸下来堆在地上,能来礼堂领的这一部分交给村主任。江岭和陈燕廷各自两手都提了一些,陈释钰同样也给安排上了。家里只有一个老人家卧床或者年迈行动不便的他们要亲自上门拜访。
村子的路就没有平的,每家每户都依山而建,全程都是在上坡爬台阶。而台阶又都是不规则的石块铺的,随机性很大,要么是只能踩一个脚尖的石头,要么就是能容纳俩人的石块,铺的路线也很随意,歪歪扭扭的很难走,有的石头还因为其特殊的成份容易生苔藓,踩上去会打滑。
一一拜访过后,最后去的是路飞扬家,他们到的时候,路飞扬已经扶着他奶奶到堂屋等着他们了。老妇人的背已经弯成拱桥,一根木棍就是她的拐杖,与其说是坐在竹椅上,其实更像折叠压缩在椅子里,大大的格子头巾扎在脑袋上,从边缘缝隙里露出来几缕花白的头发。
陈燕廷拉了张矮凳坐在她面前,老妇人伸出手摸索着去握陈燕廷的手,浑浊的双眼满是喜悦,她说着他们听不懂的话,江岭在旁边给帮忙翻译。大致内容就是,她家太久没来客人了,她很高兴。陈燕廷问她身体怎么样,她就指着自己的眼睛,说她看东西模糊,老年病白内障。
江岭又给她介绍一下陈释钰,老人家颤颤巍巍地朝他伸手,陈释钰立马握了上去。和他以往握过任何的一双手都不同,皮肤干燥,骨节突出,指甲坚硬,指腹间布着厚厚的老茧,是她辛勤劳动一辈子的勋章。
随后她又问他们今天什么时候走,想留他们吃顿饭。路飞扬很上道,立马说他现在开始准备中午饭,现在快11点左右,时间刚刚好。
在这儿之前他们已经去了几户人家,都没有多留,但路可没少走,下午还要进山,也该休息一会儿了。
本来路奶奶还想叫路飞扬去宰只鸡,被江岭苦口婆心的给劝了下来。杀鸡拔毛也费时费力,路飞扬开了一路的车也挺累的,还是简单吃点儿就好了。
江岭是陈燕廷的随行翻译,不能离身,陈释钰在一旁看他们三个聊天,有种驻外记者在工作的既视感,很奇妙。
江岭:“她问你今年多大了,结婚了没有。”
“33了,没有结婚。”陈燕廷停了几秒又说,“倒是有喜欢的人了。”
陈释钰听了下意识去看他,两个人视线撞上,陈燕廷眼里意有所指的笑泛开,陈释钰眉心微动,随即耳后根缓缓爬上一股热流。
江岭听了也忍不住兴致高涨:“是吗?那是否可以期待一个喜事临门了?”
“那可能还有点困难。”陈燕廷调笑道。
江岭惊讶:“还有能让你犯难的人呢?”
“有啊,”陈燕廷故意冲陈释钰抛去征求的话头,“你说是吧。”
陈释钰被吓一大跳,支支吾吾地说道:“你的事,我我怎么知道?”
“那我现在告诉你了,你不就知道了?”
“”
陈释钰没有吭声,他有点受不了陈燕廷这种看似轻佻却又无比认真的眼神,立马垂下眼不去看他,但也无法忽视他的心跳越来越剧烈,体感温度也越来越热的事实。
江岭视线在他们之间扫了一下,不知道他们两个打的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