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燕廷继续给他解释。

“土鸡蛋和家禽能卖上价,他们自己舍不得吃,留也是留给过年回来的孩子、孙子。盐每天都要消耗,这个不嫌多,糖的话,过不了多久马上就农忙了,大家劳作需要糖补充能量,还可以冲调酒糟的清苦当降暑饮品。还有,这边老一辈探望和拜访都习惯送白砂糖。”

陈释钰听得一愣一愣地,这些话和词从陈燕廷嘴里说出来,简直无比颠覆他本人的固有形象。

好半天后他只能问:“酒糟不是甜的吗?”

“你笨啊?”陈燕廷敲了一下陈释钰的脑袋,“人家不是要做酒糟,是要酿酒。前期发酵是甜的,后期就会发苦。一般都在过年的时候酿,现在已经过了甜的阶段了。”

陈释钰抿了抿嘴角觉得很冤,他是真不知道啊,能怎么办。

“释钰是第一次来,不懂嘛,你第一次来的时候不也一样。”江岭听了笑着打趣道。

“为什么送礼要送白砂糖?”陈释钰又问。

江岭笑了笑说:“以前太苦了,吃点甜的好。”

本来江岭还想继续聊的,搬运工那里突然发生了一点小意外,是在车厢里的人没接住下面的人递上来的货。别的都没事,就是烂了一板鸡蛋,蛋液从纸板里露出来糊了一袋子。

“对不起啊,江哥,我现在就去买一板新的来补上。”那个在车下递货的小哥很抱歉地说道。

江岭连忙说没关系,本来就还准备富余的,就是为了谨防意外,尤其是这种易碎物品。

陈释钰往车那边瞥了一眼,道歉的是个开朗实诚的小伙子,笑起来眼睛如黑曜石一般亮晶晶的,仿佛每一分每一秒都充满了干劲儿。短袖挽到肩上露出臂膀处那条明显的肤色分界线,胳膊精瘦的肌肉线条皮微微起伏,看来没少在烈日下干活儿。

与之相比,车上那个青年捂得非常严实,黑灰色的拉毛格子衬衫,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很沉默。看到他的目光,很慌张地对着他们佝偻着身体鞠躬表明他的歉意。高瘦的躯体,和拘谨的姿态,不像是擅长干体力活的样子。

可能是陈释钰多看了他们几眼,刚才那个道歉的小伙子,又连忙对他们解释道:“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刚才手抽了,没拿稳。”

陈释钰倒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有点奇怪,虽然这里不如城市那么热,但现在是盛夏,这人穿着初秋的着装不热吗?秉着关心和担忧,陈释钰忍不住问:“你朋友不会中暑了吧?”

“不是不是,他就是比一般人穿得多。”

这话可遐想的程度太高了,或许人家身上有什么不方便示人的,又或许得了什么畏寒的病呢?怕冒犯到人陈释钰也就没再说话。

“哼,有空关心别人,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吧,去乡下的路可不比国道,更不比高速。”陈燕廷刚才嘚瑟的嘴脸立马消退,没好气地说道。

货物很快装好,江岭和那位小哥各开一辆,陈燕廷和陈释钰各自分开做副驾,陈释钰上的是小哥开的那辆。因为听到陈释钰会晕车,他信誓旦旦拍着胸脯说让陈释钰上他车,这条路是他回家的路,他经常跑,熟悉每一个弯道和上下坡,保证开得稳稳的不让陈释钰晕。

本来陈燕廷不太同意,这小孩儿才19岁,他不放心。但又听江岭说这小孩儿货车客车都跑过,办事儿挺稳妥的,也就同意让陈释钰跟着上他车了。

不知道是不是坐副驾还是货车的底盘高,又或许是小哥的车技好,陈释钰还真没有晕车,一路上还有闲心欣赏沿途的风景和小哥聊天。

“怎么称呼您?”

“哦,路飞扬,叫我名字就好。”

“今年多大了?”

“快19了。”

陈释钰很惊讶,刚成年么?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