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幕幕极具戏剧性的画面涌入脑海,挥都?挥不散,争分?夺秒地折磨着早已破烂不堪的灵魂。

生命好似变成了一场笑话,时间也?彻底失去了意义。江川一动不动地倒在床上,如同沉在不得天光的海底,没有生欲,毫无希望,万念俱灰。

他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只知道陈婆进来送了好几趟饭,絮絮叨叨地没话找话。

但?他睡不着也?吃不下,没有任何沟通的欲望,始终没回?应。

天气一天比一天热,坐着不动都?止不住出汗,江川捂着薄被,感觉自己?像掩埋在土壤下的尸体,正在悄无声息地腐烂。

穿堂风倏地漏进来,窗口的白纱帘飘起?又落下,像极了挂在灵堂两侧的丧幡,他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那两道白影,眼里渐渐起?了雾。

“你就是阿婆的孙子?”

薄被被人?一把掀开,一个长得很讨喜的少年?凑到面前,歪着头打?量他。

江川立刻用手臂遮住了脸,话音落地许久也?没有开口。

“我和你说话呢。”少年?有点负气地说,“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耳聋啊?”

“怎么说话呢!”

客厅里传来中年?妇女?的训斥声。

少年?哼了一声:“谁让他不理人?。”

“小川啊。”随着轻微的脚步声,陈婆的声音靠近了,“让胖仔带你去浅水湾走走,你妈妈以前最喜欢在那散步了。”

时隔多日,躺在床上滴水不进,半死不活的人?终于有了反应。

想去浅水湾,得顺着铁路往前走,会路过一个山体隧道。江川在隧道前站了一会儿,感觉这个爬满藤蔓的洞口很像《千与千寻》里的那个隧道,好似穿过去就能再看见那张熟悉的笑魇。

“走啊。”邹思伍的语气算不上多好,“搁那瞅啥呢?”

江川收回?了视线,继续跟在他身后,来到了一处浅滩。

也?许是因为?朝阳,这里的沙滩被阳光淬炼得金灿灿,靠海的那一半滩地被打?湿了,海浪涌过来的时候宛如一面镜子,瞬间海天一色,浮光跃金。

有人?说,孤独是流动的蓝色。这片海域没有马尔代夫清澈,算不上玻璃海,但?很蓝,蓝得像参入了钢笔水,海面也?波光粼粼的,仿佛洒满了碎银,在悬阳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很像意大?利的卡普里。

那也?是一个海滨小岛,无论是天还是海都?是纯粹的蓝,拍照都?不需要滤镜,原图直出就是风景优美的饱和度战士。

就和这里一样。

怪不得她?喜欢在这散步。

江川站在海风里,望着在天空中飞翔的海鸥,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这几天,他想了很多事,也?想明白了很多事,但?仍有很多地方想不通。

比如她?为?什么没回?过这个地方。

比如江远阔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幅样子。

比如他们羡煞旁人?的感情为?什么说没就没了。

比如前一晚还在电话里和他撒娇,说不听他弹琴就睡不着的人?,怎么第二天就病逝了。

这一切都?太突然了,突然得他无法接受。

“你看那!”邹思伍指着海面上跳跃的身影,“那是我姐!酷不酷?”

海风徐徐,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咸腥味,江川顺着他的指尖看过去,目光随之定住了。

不远处的海面上,有个扎着高?马尾的姑娘操控着风筝,借住风力潇洒肆意地在海面上跳跃穿梭,来去如风。

“风筝冲浪?”

邹思伍转过头来看他,略显意外道:“你会?”

江川没什么表情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