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传来，随后是?光脚踩踏木地板的声音。江川似乎走到了窗边，方清珏听见了模糊的歌声。

“听见了吗？楼下有人在唱歌。”

“听见了。”

“这首歌我很喜欢。”江川压低嗓音，用?粤语跟着哼唱，“徘徊在似苦又甜之间，望不穿这暧昧的眼，爱或情借来填一晚，终须都归还无谓多贪。”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江川说粤语。

不同于?陈婆的口音，他?说粤语时嗓音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情，好似有什么魔力，听得人心里痒痒的，像有一股电流在心窝里滋滋乱窜，电得人头昏脑涨，甚至有点晕。

方清珏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大?脑一点点的缺氧，那个折磨了他?一晚上的疑问随着温柔缱绻的歌声逐渐达到不可控的红温。

“江川。”他?鬼使神差地问，“你?对其他?人也这样？”

江川笑着反问：“哪样？”

也许是?他?的歌声太动人，也许是?自己迷失了心窍。这一刻，方清珏竟从这抹意味不明的笑声中?听出几分心照不宣的暧昧。

“嗯？”江川追问。

方清珏用?力抓着床单，浅蓝色布料上立刻多出好几道?褶皱。月光从窗口照进来，衬得褶皱间的缝隙无比黑暗，像极了他?无法宣之于?口的心思。

“……没事。”他?缓缓松开手，脸依旧埋在被褥里，导致声音闷闷的，“当我没问。”

“知道?我在干什么吗？”

“干什么？”

江川压低了嗓音，细腻的声线经过电波的承载在黑暗中?光速移动二百多公里，抵达方清珏的耳边时立刻引发?了一场天崩地裂的心脏震颤。

“在哄你?睡觉啊。”

第42章 P.故地初游 少年与仲夏夜（12）……

也许是那?一晚的歌声太?过缱绻, 以至于后面?几天的梦都跟着发甜，甚至和江川一起在潮汕玩时心情都是飘忽忽的，绵里带着软。

晚饭后的天气依旧闷热, 方清珏在巷弄间闲逛，偶尔会遇到几个坐在家门口?纳凉的原住民。

这里是汕头辖域内的独立海岛，民风淳朴，建筑风格和潮汕两市不大一样，逛起来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他?们白天刚从市区到这里，晚上就?逛完了半个海岛。江川举着相机拍了几张巷子里布满历史痕迹的青瓦白墙，低头看取景器，说：“这里和港城有点像。”

“我也觉得。”方清珏慢悠悠地?拐进一个偏巷, “牛肉丸到了吗？”

“都吃完了, 胖婶挺喜欢, 我打算走的时候顺路再买点邮过去。”

“吃得这么快？”

“有老伍在, 剩不了。”

左手边的巷弄里走出来两个男孩, 和他?们一样肩膀贴着肩膀，步伐迈得很?慢。

其中一个低头看着手机，另一个手里拿着一个冰淇淋。他?把冰淇淋送到看手机的男孩嘴边, 那?个男孩就?张开了嘴，正要咬, 冰淇淋忽然被撤远了。

男孩像头上悬着胡萝卜的驴，朝冰淇淋追了过去, 结果没吃到冰淇淋，却亲到了意料之外的唇。

冰淇淋被藏到身后，拿着它的男孩用另一只手扣住对方的后脑勺，笑着加深了这个吻。

方清珏登时睁大了双眼?，连呼吸都忘记了, 簌簌颤动?的睫毛一如乍然慌乱的心跳。下一秒，他?像被吓到了似的转身跑了出去。

一直跑到人来车往的主街道，他?才停下来，双手支着膝盖，低着头，不住地?喘气。

“跑什么？”江川停在身边，气息也有点乱，“又不是没见过。”